从林如海的例子中宁珊吸取教训,跟现在这两位都不能动真心,宁可在衙门里混日子,也别忘他们身边凑。这等不拿臣子当人看的皇上迟早也会不被臣子当人来看,双方不过是互相谋利的棋子罢了。宁珊暗暗懊恼之前主动请缨去赈灾的事情了,要是早知道陕甘巡抚的折子夸大了那么多,他就不去了,结果闹得现在灾民平安了,他却闹心了。原本一腔热血想做个名垂青史的能臣,却憋屈的夹在两皇之间如履薄冰,早知道这样,他不如留在边城继续当个随心自在、将在外可以不受君命的大将军算了。
可惜现在不能再提出京了,起码要熬到太上皇死了,或者皇上被弄下去了,再换一个,那时候朝廷动乱,他才可趁机谋划抽身。眼下么,就这么悠闲的喝着茶水,抄着文书,慢慢熬日子就是了,左右他还年轻,不管是太上皇还是皇上,没有一个能活过他的,横竖多等几年就是了,时间他有,耐心也不缺。
一时,户部尚书钱瑾背着手往各个屋子里溜达来了,宁珊起身相迎:“大人可有吩咐?”
钱瑾拍拍宁珊肩膀,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下,凑近宁珊道:“我知道宁候受了委屈,主子也是知道的,你的忠诚,主子都看在眼里,早晚会有补报。”这是帮着太上皇收买人心来了,就是买的太直接了些。宁珊嘴角一抽,低下头不让钱瑾看清他的脸色:“大家都是为皇上做事,谈不上委屈。”钱瑾随声附和道:“是啊,都是为皇上做事,可是皇上却不觉得你做的对,这时候又该怎么办呢?”言外之意,无非是改弦更张,投奔一个觉得你做的对的主子。
然而太上皇太老了,就算他还握有权柄又能怎么样呢?皇上熬日子也能熬死他,除非现在另则一个比皇上更年轻的新主子,宁珊虽然知道太上皇还有俩更年轻的儿子,皇上更是有好几个成年皇子了,但是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开始算计太上皇手上的权利了。
这群人无法是看出太上皇和当今不合,想依靠太上皇把皇上掀下去,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借太上皇的势上位。毕竟从古至今,太上皇只有退位的,却没有再复位的,他若是不满当今,想扩大权利,只有再选一个更听话好拿捏的这一个办法了。太上皇那俩儿子也就算了,新皇的儿子们跟着凑什么热闹?难道太上皇还能不选自己儿子,倒选一个隔辈儿的孙子上位不成?就算他不介意隔了一辈不好指挥,就不怕皇孙上位了以后打着替父平反的旗号架空他老人家?除非他选中的皇孙不是现在皇上的儿子,而是六王爷和七王爷的子嗣。
宁珊头大的在纸上画出家谱,逐一分析。六王爷有二嫡子一庶子,均已成年,庶子是长子,倒是有点儿加分项,何况他的王妃出身不高,两个嫡子也没有多大母家势力可以依靠,也就是人数多些,若能兄弟齐心,一起拱嫡长子上位,还能跟庶长子一拼。可是宁珊不觉得这么目光短浅的皇族能出现一家子勇于急流勇退,甘心站在幕后的,因此六王爷一家估计要白忙活。
七王爷长成的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死的倒有五六个,他母族势力不小,娶得正妃侧妃也都是底气十足的,因此斗得格外激烈,还没当上王爷的时候,区区一个光头皇子就三年两月的死儿子,好些个都是连抓周都没办,家谱都没上就夭折了的。这位要是能上位,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他自己王妃侧妃都弄死,起码把她们身后的家族都恁下去,不然就等着外戚专权吧。宁珊不认为热衷于权利的太上皇会满意继承人外家势力过大。看看他把自己后妃的外家都怼成什么样子就知道了,如今太妃们娘家最兴盛的也就是金陵土皇帝甄家了,家主甄应嘉最高官至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听上去威风凛凛,其实不过是个赐封的正五品罢了,从名称上也能看出他最高的权利也就在金陵一省了。而且上面还有知州、知府,管着地方民政,另有驻军武官掌管军政,他这个总裁能排到四五位之后去,还要多亏了他家的老姑奶奶是太上皇真爱的缘故。
甄家和贾家都是金陵出身,关系紧密,堪称通家之好,两家也有大量相似之处,例如家中姑娘都是难得一见的天资绝色、冰雪聪明又通人情世故,男子却各个绣花枕头一包草,两家的崛起都是祖上拿命拼回来的,可惜后人一代不如一代,最后全靠着攀附女子衣带维持功勋之后的奢华生活。甄家出了一个太妃,可惜没生出儿子来,倒是又使手段送进宫一个,却被指给了当年看上去最有可能继承大宝却阴差阳错成了废子的三皇子。不过甄家女儿众多,相貌各个出挑,便是出身不高的,架不住心机深沉,手段高明,几次选秀,也博出了另外还有两个旁系王妃,侧妃更是只多不少,倒也当得起一句皇亲国戚,虽然关系都远了些。
但贾家却是阳盛阴衰,宁国府五代只有惜春一个女儿,嫡枝一脉相传,连个庶出都没有;而荣国府里,贾源没有女儿,贾代善只有一个嫡女,名叫贾敏,是林黛玉之母,长得国色天香,资质更是贾赦贾政捆一块都赶不上一成的,被贾代善视若珍宝,竟没舍得送到宫里,史太君为此暗怨多年,她总觉得若是贾敏进了宫,那就根本没有甄家当年那位大姑娘现在的甄太妃什么事儿了。后来一言堂的贾代善一死,贾史氏马上把长孙女元春养在身边,一到年纪,进不去大选,便脸面也顾不上了的就给送去小选,硬塞到了宫里,耗费了无数银钱人情,终于捧出了一个没当俩月就被降级了的妃子。
现在的元春失了宠,又没有皇子,贾家没法押宝在她身上,便想方设法另寻门路,要博一个从龙之功。可惜他们眼光太差,选的人没一会对,先是跟着原嫡出的二皇子,那位坏了事的义忠亲王,见他早饭了,立刻改捧大皇子,还没搭上边,便让太上皇给圈进了;接着又去攀附三皇子,这个看上去倒是个能成事儿的,却不料太上皇人老任性,不按牌理出牌的选择了默默无闻的先四皇子做了新皇,贾家干着急却没机会凑上去,幸好元春自己是个有主意的,在后宫里搭着甄太妃的路子,在太上皇面前博了个好感,被指给当今封了贤德妃。至于现在成了贾贵人,纯粹是她娘给作的,在这一点上,她爹也没能起到积极作用,反而拖后腿拖的很干脆。
现在,荣国府又一次开始琢磨从龙之功了,可是他们改换门庭太频繁,三姓家奴都不足以形容,以至于品德烂的谁家都不想收,只是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的贾源贾演、贾代化贾代善都留下了无数军中人脉,虽然无人可以继承,但若是拉拢到了贾家的当家,也是一条捷径。故而,有志之士,便是忍着恶心也不能拒绝贾家的攀附,这正是他们如今还能滋润的生活着,自以为是的算计着的最大依仗。
宁珊正是看出贾家的野心才不愿意跟他们牵扯呢,在他看来,现在站对太早不说,也没有哪个是值得他去站的,与其在一群烂白菜里挑一个勉强还能吃的,他宁愿等到下一波白菜收获。皇宫中三年一次选秀,便是当今老的不容易生了,他那么多儿子总还能生的,若是下一代中有资质不凡的,他再去考虑吧。眼下,怎么不着痕迹的避免那位不知道跟太上皇达成什么协议,又站到那个皇子龙子身后的顶头上司钱瑾的拉拢才是重中之重。宁珊又翻开一页,搁下笔,甩甩手腕,再继续抄写起来,实在不行,还是跟贾家近乎一阵子吧,以他家那三心二意到人人膈应的从龙之心,至少也能帮他当掉一半不甚高明的拉拢。
就这么决定了,为了成大事,能忍受贾家三天一变的改弦更张,连毫无节操的下属也疯狂圈拢的那些竞争者,可以直接剃掉了。这么一想,贾家的存在还是有其必然道理的,起码儿,这种试水,尤其是混成一潭的臭水,的时候,由他们去打先锋,自己可以少糟多少心呢。宁珊愉快的勾起嘴角,今天抄完了三本就提前下衙,有空儿的话往荣国府去转一圈,虽然他们自己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好事,但他却不吝惜感激一回的。不是修园子没钱了么,他帮他们出个主意就是了,至于坑到了谁,反正都是贾家的一丘之貉,也不必抱歉。
第46章 乱世前兆
后面还有没有更加倒霉的皇上说不好, 反正从本朝来看, 当今无疑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位, 传了皇位给他的爹天天都在后悔, 时时想着拉他下水;他自个儿生的儿子也各个不消停的想急速上位,让自家父皇也变太上皇;更别提中间还有一兄两弟虎视眈眈, 就盼着太上皇金口一开, 自打嘴巴的将他废了圈起来呢。太上皇看起来也是正有此意的, 为此,他甚至连当年赶到皇陵里去的, 已经死在那里顺便埋掉了的大王爷的儿子们都接了回来,此前亲口说了终身圈禁遇赦不赦的三王爷的儿子们也都放了出来,不仅人出来了,还各个封王, 亲王郡王除了铁帽子,都跟不要钱似的往出批发, 搅和的本来就是一锅浑水了的朝廷顿时更加沸腾。
为了同太上皇抗衡, 新皇不得已也将明知道野心很大的儿子们都封了王,而且为了表示自己封得王爷更加尊贵,这位从来就没系统学过帝王学的缺弦皇上在朝中提出了效仿汉制,诸王封地的倡议。当然,有封地的王爷只能是皇上的儿子,太上皇的儿子们是不可能得到实际封地的。皇上的儿子们都觉得父皇这个主意好极了,太上皇的儿子和其他孙子则坚决反对到底,太上皇本人则在犹豫, 若是把皇上那些儿子都撵到封地上去,留下一个孤家寡人应该更好对付,但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太上皇不如他这个现管的皇上尊贵了么?而且分出去的封地变成了小朝廷,自己该怎么回收大权?皇上本人倒是并不担心这个问题,一来分封出去的都是他的儿子,他们的生母长子都得留在宫中做人质;二来,他也深知这些儿子都是想要皇位,一统中原,而非甘心做一个山野之王,一方封地的土皇上的,因此迟早可以再合并重整,只要等他熬死了太上皇独揽大权了,怎么封出去的再怎么收回来就是了,谅那些小兔崽子也不敢枉顾君父之名。
出了主意搅和得朝廷人仰马翻的宁珊深藏功与名,继续坐在格子间里默默抄书,心中毫无一丝愧疚。本来么,主意虽然是他想的,但折子不是他上的,撺掇皇子们也没有他的身影,给皇上吹枕边风的也不是他,他不过就是无意中给贾琮讲了讲秦汉时期的诸侯割地的故事,跟迎春说了说后宫女眷在家族不给力的情况下如何脱颖而出博得帝王欢心的办法,至于他二人身边史太君赏赐下来的丫鬟小厮是怎么去跟贾史氏报讯的,贾史氏又是怎么传信进宫的,那位贾贵人是怎么又成了贾嫔的,他可是一点儿都没过问过,也没人来给他讲经过。
迎春理完一天的家事,又陪着邢夫人说笑一会儿,去小厨房吩咐了给贾琮炖补品,便回到自己房里,慢慢的打起了棋谱。她是极有耐心的人,又爱棋,专心致志一坐就是大半天。迎春本来就长于棋艺,又经过京中顶级女先生的教导,使得本来就很出众的棋艺越发出类拔萃了,再加上一年来倍受尊重娇宠的生活,让她的棋风也有原本的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转向大开大合,肆意挥洒,不再注重边角的纠缠,放眼全局,如出鞘的利剑般直斩白子长龙的命脉,断然落子天元,截断了势如长虹的白棋。
丫鬟司琪是从小就伺候在迎春身边的,看多了迎春打棋谱,多多少少也明白了几分,一见自家小姐以劣势黑子胜了优势白子,不由拍手赞道:“姑娘的棋艺越发出色了,我竟想不出如今还有哪位姑娘能胜得了你。”这话是说前次迎春回荣国府请安后跟姐妹们对弈,一连胜了薛、林、史三人,尤其对上史湘云,更是胜了十余子,便是同稳重老练的薛宝钗对战也赢得漂亮。
迎春一边自己慢慢收捡上等蓝田玉石琢磨而成的棋子,一边抿嘴笑道:“我如今倒不太同她们斗棋了,倒是哪一日能不用大哥哥让子了,才算真正出色呢。”边说,边伸手接过绣橘捧来的热帕子,慢慢擦拭一双保养良好的玉手。
绣橘挥手招呼两个小丫头送上茶盏点心,柔声道:“姑娘坐了大半日了,午饭都没用,好歹也歇歇,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横竖那棋盘就搁在那里,也不会跑了,几时不能再玩?”
迎春心情很好的随手搁下帕子,端起日常吃茶用的蓝玻璃花草纹杯,这一套杯子是海商带进京的新鲜货色,给贾赦瞧见了,一眼便爱上,买了回来,只是左摆右放都不衬自己房中的格调,便忍痛割爱给了迎春。迎春因在荣国府中少见这般澄澈的玻璃器皿,欢欢喜喜的收了,每常吃茶的时候才拿出来用一用。
慢悠悠用了半盏信阳毛尖,又被绣橘劝着吃了一块芝麻酥糕,并几口莲蓉水晶糕,迎春便摆手示意不要了,小丫鬟们上前撤走茶点,又捧来银盆手帕,伺候她净手。迎春起身,在屋中松散松散,慢慢走动着,司琪扶着迎春手臂,道:“都坐的僵直了,姑娘也不嫌累?”
迎春不以为然的训道:“才坐了这半天有什么?真正的国手棋士,一盘棋下上数天、乃至数月也不无可能。本来,这博弈一事就是需要耐心和细心的,万万不能急,心一乱,就输了大半了。”随着这番话,迎春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本微笑的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眉头微蹙,心情有些许沉重。
跟着嬷嬷这么久了,她如何还看不出原先的家、那个荣国府到底是怎么样的地方?又有宁珊似是随意侃侃而谈,却句句惊心动魄的言语,她怎能猜不出荣国府的打算?可是那从龙之功,多少史书上都记载在皑皑白骨之上。龙椅从来都是失败者血淋淋的骨肉堆积起来的,荣国府怎么就敢保证自己能选对真龙?如果说元春大姐有皇子傍身倒也罢了,可她现在明明就无宠无子,连晋位都是靠她身边那个老太太赏下来的小丫头子自以为立功的传话得到的。这么岌岌可危的境况,不想着赶快退步抽身,保住自家,却还要不知死活的往那个最危险的圈子里钻,这可真是要名不要命了,简直愚不可及。
迎春离开荣国府越久便越觉得不可思议,曾经她视那里为家,只觉得家中每一个人都是好的,除了不常见到的父亲,各个都有所长。老太太精明睿智,二婶子慈善和气,二叔端方正直,大嫂子温柔贤惠,二嫂子千伶百俐,琏二哥也称得上是不同于京中一众纨绔子弟中年轻能干的一股清流,几个弟弟虽然除了宝玉都少有接触,但她相信,本质上也都是好孩子。至于姐妹们,更是亲密无间,是她在那个家中最喜欢的伙伴。想想从前的生活,虽然因为自己不够出色而不受重视了些,可总也还是无忧无虑、让人心安的归处。
可是如今站得远远的再看,一切都天翻地覆的改变了。老太太势力跋扈,二婶子贪婪狠毒,大嫂子明哲保身,二嫂子专横重利,二叔直接就成了窥伺父亲赢得地位财产还背地里败坏大哥名声的阴险小人,就连曾经天真无邪对姐妹们又温柔的宝玉也成了莽撞而不懂礼数,懵懂却自私无知之人了,甚至连要好的姐妹们而是各怀心思,有人立志青云直上,有人只盼安静度日,有人自伤身世处境,每一个都是强颜欢笑着掩饰心中的悲苦,这一切简直颠覆了迎春过去十年里的全部认知。
迎春不知道自己现在看得这般清楚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可是荣国府正大踏步走在作死的边缘却让她无法视若无睹。至少,家中的姐妹们都是无辜的,她们没有享受过真正名门闺秀的生活,一切都是围着贾宝玉打转,按照史太君的心意照顾猫儿狗儿一般随意养着来显示自己的慈和高贵的。
可是她还是按照大哥的希望去做了,明知道史太君赏给她的小丫头子是安插到宁府里的探子,她也纵容她往来传信,更是把大哥许多言行一并吐露出去。可是小丫头子如何知道那是大哥故意设计的呢,便是荣国府的老太太、二婶子她们也要上当的。如今,便是听不到朝廷的内情,单看大姐元春忽降忽升的后宫地位,迎春也能猜出一些荣国府的近况,夺嫡之风日盛,家里的心思站位也是越发风雨飘摇了。这一切虽然不是她操纵的,可也少不了她的参与和帮衬,迎春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慌和担忧,可她知道,如今自己的生活都是大哥赏赐给她的,因此,无论如何不能违逆大哥的意思。她只能尽可能多的替大哥做事,帮他管家,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这样,自己也可以趁机提些小要求,让姐妹们过来小聚,至少,在真的闹出无法收拾的大乱子之前,她希望家中的姐妹们可以活得更轻松一些,也更愉快一些。
宁珊明白迎春心情不佳的原因,毕竟自己确实利用了她,而且日后可能还会继续利用她。但是他理解不了迎春对于荣国府的那份歉意,他本来以为那个家对她说不上好,看她到了宁府变得越发开朗,笑容渐多,心胸也开阔了,便觉得她应该不会太在意荣国府才是。却不料,她竟会因此内心不好,良久不见好转。为什么同样不被重视,甚至倍受欺压冷落,贾赦、贾琏就能成日里活得没心没肺坐看贾史氏和贾王氏奔走折腾,以此取乐。贾琮更是一离开荣国府便如鱼得水,高兴的恨不能让贾赦给他改名叫宁琮才好。可是迎春却和他们不同,看她那低落的神情,似乎那个在贾赦心中穷凶极恶的荣国府还有让她眷恋之所在。
为此,宁珊特意选了一个休息日把迎春请过来谈心,将来用到这妹子的时候还不一定有多少呢,可万不能疏忽了心理辅导,让她自己把自己憋出毛病了。毕竟这么乖巧听话又能干的妹子,便是再给贾赦娶十个小妾,也不见得能生出一个来了。想起安分了大半天的贾赦意欲支取一笔青楼活动费,宁珊狠狠撇了撇嘴角,决定待会儿谈完话,第一要紧的就是叫迎春马上拟个条例出来,限制贾赦的提款额度。
第47章 迎春叱玉
宁珊端着茶碗放在唇边, 一口没喝, 权当是练腕力了, 他打算看看迎春究竟能忍受这种沉默到几时。
显然, 坐在她对面的迎春耐心很好,她本来就有针扎不吭一声的“木头美名”, 现在也没忘了基本技能。何况, 宁珊只是叫了她来, 连原因都未说明,她就算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放下茶碗, 宁珊微微叹了一口气,终于先开口了:“妹妹可是在怨我?”
迎春惊慌抬头,连连摇手:“大哥哥何出此言?我怎么会怪大哥哥?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宁珊竖起一个手指,在嘴前摇了摇:“别慌,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反倒是怕你生气我利用你给贾家传了那道消息呢。”
迎春松了口气, 笑道:“那算什么利用, 大哥哥是好心叫我将来入宫选秀可能遇到的困难呢,倒是妹妹无能,管不住手下的小丫头子,让她出去浑说一气,改明儿我找个由头把她撵到屋外去做事就是了。”
宁珊微微一笑,这妹子倒是灵活多了,连话也说的招人喜欢,可见那个教养嬷嬷没有白请。“你既然不生气, 我就放心了。只是,还有些担忧你的心绪不宁,可是有什么困难?亦或是谁惹了你不快?”
迎春咬着樱唇,沉吟半晌,方讲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出来:“大哥哥,你说若是有一日琮儿做了错事,我知道了,该不该教他改正?”
宁珊一时没弄清他想说什么,便取其表面意思回答道:“你是他姐姐,若他有不对,自然要管教的。”
迎春又道:“若是这事情我不好直接说,又该如何?”
宁珊便道:“那就来告诉我,或是父亲,我们自会去管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