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至(1 / 2)

郑梦观领着妻妹回到家,一路也没问缘故。云安既无所思,却被郑濡拉到了自己房里。小丫头神神秘秘,蹙眉抿嘴的,仿佛有什么重大的隐情,一开口,倒还是说那位美人师妹。

“那个周燕阁居心叵测,你可得提防着些!我二哥瞧不出来,还整天师妹长师妹短的,我见了就生气!”

云安对二郎和周女的关系确有猜测,却不料郑濡会用“居心叵测”来形容,但见这丫头嘟着嘴,气鼓鼓的,又不像是假话。“所以你刚刚才那样冲她?我瞧她还是很关心你的嘛!”

听云安似是不大相信,郑濡又不屑地白了一眼:“她才不是真心,不过是做给我二哥看的!你是没见她之前来家里,见着谁都讨好,哄得下人都说她的好话,就预备着要进我们郑家的门呢!”

云安只是一笑,抬手轻捏了下郑濡的鼻尖:“你就为这个不喜欢她?她懂事理,会做人而已。倘若她真心喜欢你二哥,对郑家的人好也是应该的啊。况且她长得那么漂亮,也般配得上!”

这话是一半公道,一半玩笑,郑濡听不出来,竟急得跳起来:“二嫂,她要和你抢我二哥,你怎么还帮她说话啊!”

“哈哈哈……”云安哪里不明白这简单的道理,只不过稍年长些,比郑濡虑得周全,这才劝解道:“好好好,多谢濡儿向着我,我一定防着她,把你二哥看住了。”

“这还差不多。”郑濡缓缓点了头,放下心来,却又叹了一声,挽住了云安的手臂,道:“虽然她也没做什么坏事,但那副嘴脸我就是看不上。从前也罢了,如今二哥成了亲,她还不知避嫌,岂不轻浮得很?二嫂,你想想是不是这理?”

郑濡与云安相识不过数月,但性情相投便有十足十的诚心。这番话虽仍不免有些稚气,却率真坦荡,把世家贵族的教养都显现了。云安唯是深深颔首。

见云安总算坚定了些,郑濡高兴地抱紧了她,脸颊贴蹭着,颇有几分骄傲地道:“我就喜欢二嫂做我二嫂,换了谁也不成!我们郑家也不会纳妾,周燕阁半点机会也没有!”

原本事情也了了,不想郑濡又语出惊人,这比周燕阁的事更让云安稀奇:“……不会纳妾?那,云夫人呢?”

郑濡慢慢坐正身子,却一脸平常:“二嫂来了这么久,还常去云夫人院里,这么亲熟,却没听说过她的事么?”

自初去拜访黄氏,云安便很喜欢这位庶母。后来是单独去过两次,却不过是闲叙,也没有打听别人私事的理,因而一无所知。“她怎么了?我怎么好问啊。”

“我也不知详细的,就听乳娘说过她不是我父亲要的,原是我母亲主动选进府的。别人家三妻四妾的,我们郑家男儿可没这个心,你就看我大哥,修吾都这么大了,还不是只有长嫂一个?”

“这样啊……”云安有些愣愣的,想着想着,似乎理解黄氏那处为何显得那般拮据了,云夫人许是并不受宠,只是嫡夫人的一片贤德之心。而理固如此,却未免对云夫人有些不公。

郑家的事,各人的心,看来还是有些复杂的。

……

云安在郑濡房里用过晚食,一道更衣盥漱了才回人境院。到时,郑梦观也已换了寝服,正靠在平榻上读书品茗。夫妻对望一眼,二郎却唤云安到跟前坐下。

“你在等我么?”云安打量他没过问白天的事,或许是等这时候才要细问,便试探着主动先说,“我和濡儿就是去送修吾上学,为了行动便宜才换了男装。我以前也总这样,你不喜欢,那下次不让她跟我学了。”

其实,郑梦观回来时便问过素戴,而且并无责怪之意。他回想街上的情形,也只是觉得新奇好笑。云安总能做出一些让他觉得有趣的举动,早不知是第几次了。

“我不为此事。”郑梦观摇头一笑,却转从袖中取了封书函递给云安,“是襄阳来的家书,送信小奴是下午到的,临啸恰好接下。我没拆看,但似乎不是急事。”

云安心中一顿,半天没有伸手。

“别怕,若是不好,送信的小奴必定会告诉,你先看看。”二郎觉得云安是担心家中,说着直接将信函放在了云安手边。

遮在袖下的手磨搓着,云安还是犹豫。她私心里并不想管裴家的事,却又怕是柳氏有什么要紧交代。“嗯。”当着二郎不便回避,云安再三想过,还是硬着头皮展开了家书。

第一眼,果真是亲娘柳氏的字迹,但从头至尾,所述之事却与云安毫不相干,剩余的几句问候,也是书信常用的官话。

“怎么了?难道当真不太好?”郑梦观瞧着云安脸色发沉发僵,放了信也不说话,心里不免揣度。

“没有,是喜事。”谁知,云安极快地变了神色,一扬脸竟笑了,“继姐出嫁了,嫁给了始平伯苏家的独子,就在襄阳本地。我阿娘便是告诉我这个喜讯。”

此情此景无法瞒骗,但云安还是隐去了最重要的实情:裴家女只是许婚待嫁,婚期还在两个月后,而柳氏是叫云安夫妻回门观礼的。

“走了一天的路,我想睡觉了,你自便就好,我不怕声响。”

在郑梦观询问更多之前,云安收好书信走进了内室。梦观则是一头雾水,怎么又是“自便”?他也没在做别的事,只是专心与云安说话,又“自便”些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