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于翟的声音，厉云深忽然从巨大的记忆和悔恨里脱身出来了。

他抬头，脸上全是泪水，猩红的一双眼睛全是对自己的恨和愧疚，“客蔓。”

他重复着叫了一声客蔓的名字，随后双手猛地抓住于翟，说：“于翟！快！找人打捞！她跳海了！她跳海了！快去找她！她和孩子都必须找到！”

他疯了似地，失忆期间他竟然那样对客蔓......

于翟听到这消息，脑子里也是猛地炸裂。

客蔓跳海了。还是带着几个月后就出生的孩子一起跳的海！

他忽然全身都是软的，顾不上眼前的人了，他连忙丢下厉云深，转身去找人，“有人跳海了！救生员！救生员呢！快去打捞！”

打捞持续了整整一夜。

什么也没有。

厉云深随着打捞的救生员在海上飘了一整夜，什么也没有。

次日清晨的朝阳重新升上了海平面，潮汐涨涨落落，这海浪已经渐渐平息了下去了。

船重新靠岸，不同地方打捞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

空手而归。

又打扰了三天三夜。

直到最后一个打捞队回来，他们带回来了一只鞋，是，昨天客蔓穿的那双鞋的其中一只。

“抱歉，我们只找到了失踪者的这个。”

本身就只是白色的帆布鞋，浸了一夜的海水，那鞋沉甸甸又显得死寂。

“她人呢？”厉云深喃喃，他看向于翟，一双眼睛全是红血丝，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他又问了一遍，“她人呢？哪里去了？藏哪里去了？”

于翟深吸一口气，即便，他很不愿意承认，可，他必须清醒，“总裁，她死了。客蔓，死了。”

客蔓，死了。

这四个字沉沉地砸在他的身上，一下就成了厉云深的逆鳞。

“你放屁！”他忽然来了精神了，他说：“她不可能死的！这个女人这么会骗人！跳海一定和她骗我们说小产以及离开一样的！她一定是骗我们的！一定是假的！”

他转过头去，看着那些打捞的人说，“继续！给我找！就是把这片海填平了！把这片海翻过来了，也得给我找到她！”

大家面面相觑。

厉云深只是在胡闹吧，就是打捞到死也找不到啊。

于翟看不下去他这样，说：“总裁，她真的回不来了，这么久了都没找到，她，真的死了。”

“她没有！”厉云深暴跳如雷，不愿意承认，他要自我欺骗，“她不可能死的！”

这三四天厉云深都没怎么休息，一直在打捞打捞，他坚信客蔓还活着。

这样实在是太消耗自己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厉云深不能因为此事就倒了。

尽管知道自己可能会被炒鱿鱼了，但于翟还是毅然决然地，他冷漠地看着厉云深说：“厉少，你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再没有办法弥补，还是不愿意承认她真的离开了？她是在你面前跳海自杀的，她就从你的面前被浪花卷走的，这样你都不愿意相信吗？你还要自我欺骗到什么时候？一直到死么？”

厉云深愣住，他微微地抬头，看着于翟，久久，他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