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
郁容点头唤着,心里有些小惊讶,觉得几个月不见,这人变了许多……
大概是没那么“端着”,多了一股洒意豪放?
想罢,他的目光落在对方露出的肚脐眼上……嗯,确实豪放。
然后眼睛就被一只大手遮着。
郁容黑线,压着嗓音:“兄长,在外注意点儿形象。”
这边话语未落,那头就听一声口哨在不远响起,明显带着调侃。
拿下了聂昕之的手,顺着哨声看去,一黑皮肤的小子对他龇牙笑了,眼睛眨了眨,暧昧带着丝丝调皮。
郁容莫名有些囧。
感觉……
这西琴人的彪悍尚没看出来,民风开放倒是一眼可见。
不说别的,就那露脐装,看得远离现代社会有些久了的郁容,一时之间颇是不习惯。
暗暗摇头,郁容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赶紧追上周昉祯。
没看寨子里的居民,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看热闹吗?!
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不是秋收之际麽,真不知这些人咋地这么闲,许是真的鲜少有陌生人来这儿?
不多久。
一行人,在周昉祯的引领下,来到了山寨里,占地最大的一片相连的木石屋子。
正是“山大王”的住所。
阿难的说法没夸张,这一带的寨子领导者不叫寨主,听起来就像旻朝官话的“大王”。
“这是乌云。”周昉祯给朋友介绍着“山大王”,表情看着有些僵木,“我的未婚妻。”
郁容无意识地瞪大眼,有些小惊悚:以他对周兄的了解,这家伙这般极其不自然的表现,说明其在……
害羞吧。
目光飘过“山大王”,思及男女有别,不好与之正视。
然而……
身高虽不足七尺,但莫名给人一种高大的错觉的……俊秀书生,洒然作了个礼:“在下乌从雨,久闻小郁大夫大名,今日得见,幸甚至哉!”
郁容下意识地挂起微笑脸,赶紧回了礼,是一套一套的客气话。
心情微妙至极。
话说,周兄真的没被人给哄了吗?
这位乌云大王,怎么看,从外形到气质,言行、姿态,都像是男的,看着是个书生,自有一股俊侠荡然的气概。
可惜郁容对辨认女扮男装没甚么经验,且对方是女性、更是朋友之妻,他总不好紧盯着打量,唯有将疑虑按捺下。
心里嘀咕着,郁容面上与周昉祯对话自如。
至于其他人……
随扈全部等在屋外,小厮阿难回到其主子身侧;
聂昕之跟着某大夫其后,是一贯的寡言少语,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家容儿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目光舍不得分一丝给旁人。
郁容慢慢与周昉祯交流着近况,余光瞄到同样不怎么做声,安静听他俩说话的乌云。
这位山大王的作风,跟寨子里的居民十分不一样,颇有些君子如风的意味。
她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周昉祯的身上,眼神专注,有一种特别……宠溺的感觉。
郁容当即被雷得不敢胡思乱想了囧。
周昉祯这时说:“时辰不早,我让乌云给你们安排住所。”
郁容自然不可能推辞,老实说走了一整天的山道,之前还接连不停地赶了近十天的路,大家需得好好休整个几日。
周昉祯又道:“后日便是……”话语含糊,大概又是“害羞”了,话锋一转,“往西的龙岩山,有很多名贵的药材,小郁大夫你不如在寨子上多住几日。”
郁容笑着应声,他确实有心想在白泥山多耗上一些时日,至于在不在这乌云寨借宿,一时不能确定,不过朋友的好意先心领了。
不再废话。
“山大王”倒是心细,待客十分周到,没探究一行人的真正身份,许是觉察出什么,将人安顿在距离寨子有小半里远的几间空屋子,附近没本地居民,通行却是方便,不远有山泉作水源。
正合了郁容,准确地说是聂昕之及其属下的心意。
这里清幽,树木遮挡了寨子那边探望的视线,确是能让生性警惕的众人,安心住下的好住所。
送走了周昉祯与其未婚妻,郁容转身没走出一步,看到道旁偌大的大石块,难得童心发作,踩踏上去,目光投远,能将附近三面的大部分景致收入视野。
“危险。”聂昕之不赞同的声音在底下响起。
郁容扬起笑,转头正要跟男人说什么,视线一不小心扫到了某处——
没走多远的周兄,忽就被“斯文书生”的山大王,给推倒在路边横倒的老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