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3-09
一只喜鹊擦着窗口飞过,惹得豆豆尖叫,一个劲喊她过去瞧。
她只是睁开眼笑着看了看女儿。
平日也会坐车,却不适应这种长途旅行,她现在有些头晕,还浑身乏力,胃也不舒服,感觉只要动上一动,就会把昨夜喝下的水吐出来。
“大爹……”豆豆又是一声欢叫。
可是紧接着,另一侧的窗户关上了,车内传出有些低沉但明显稚嫩的声音:“豆豆,把窗子关上。风太冷,娘都冻病了……”
豆豆犹豫片刻,还是关上了窗子,挨到毛毛身边。
她有些不明白,毛毛对大爹的态度怎么和以前大不相同,记得那时,他还一力促成大爹和娘,而且现在,他们还坐在人家的车上呢。
毛毛抱着臂,皱着脸,一副闲人免近有话免谈的架势。
她撅撅嘴。
莫非是因了亲亲的爹?她倒蛮喜欢亲亲的爹的,可是毛毛似乎跟他有仇,应该不会……
而且亲亲的爹好久不见了,她真想他啊!
门声一响,冷气灌了进来,但是很快就被隔离在外。
轩辕尚卸下大氅,在门口站了一会,方走近洛雯儿。
“还不舒服吗?”
洛雯儿摇摇头:“不过是晕车。方才开了会窗户,好了许多。”
轩辕尚笑了笑,忽然打怀里掏出个纸包:“来,尝尝这个。我听说若是晕车,吃这个会缓解不少。”
一层层的将纸包打开……
“这是……”
“姜香梅子。”轩辕尚拈了一颗。
毛毛拿小眼角定定的望着,只觉那长指似是要将小果送入娘的口中,却中途转了个弯,放到了娘的掌心。
“幂国的小吃?”
“你怎么……”轩辕尚微有讶异,转而垂了眸子,低咳两声,再不说话。
洛雯儿便笑了笑,拾起那颗梅子,缓缓放入口中。
气氛突然尴尬,只听得车轮单调的轧着路面,护卫步履整齐。
豆豆盯着梅子咽口水,毛毛则收回目光,心思沉重。
幂国是新成立的小国,因国主早年是个厨子,特别喜欢研究小吃,这姜香梅子便是这位国主研制出来的。上回赵益叔叔过来,特意给他和豆豆带来尝鲜。
然而要说的不是这位不务正业的国主,也不是这开胃爽口的小吃,而是……幂国距无涯近百里,而车队走了三天,至今尚未走出无涯,全是因为照顾娘的身体。还有,刚刚轩辕尚是骑马回来的,一身的冷气,鬓角亦结着冰碴……
他又偷眼瞅了那边,正见轩辕尚抬了手,接住一颗不肯在桌上老实呆着的小果,一向严谨从容的人,此刻竟有些局促。
其实,若是……
“照这样的速度,不知何时才能赶至凉阈……”洛雯儿将梅子收入杯中,仿佛无意般的说道。
轩辕尚唇角动了动。
是想赶紧到达凉阈避免与他相处的尴尬吧?
他也觉得不自在,只是,他希望车行得慢点,再慢点,或许,就永无尽头的走下去……
此时此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年千羽墨劫后余生,却是不肯回国,而是要带着她走遍天下。
这样的无牵无挂,远离尘世,只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确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这一生,从来只有一个目标,便是忠诚于雪陵南宫氏,所以,当南宫绾阴谋乱政时,他会扶持南宫苑复辟。现如今,朝野纷乱,他又是一力支撑。虽然南宫苑的性情软弱又多疑,行事经常左右摇摆,举棋不定,他亦没有动摇半分。
当然,雪陵如今的这个国主着实不太让人满意,但是他已经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他甚至联系了朝中各部人马,备好一切,只为打造一个英明的君主。
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累,只想同身边的人在一起,哪怕她始终对自己避而远之,亦愿一直这样走下去。
“我听说……”她再次开了口,语气有些犹豫:“这两年,大寮的天翼圣王亦去凉阈朝觐?”
他的思绪一时没有转过来,待循声望去时,眸里尚带着温软,看得她又是神色一怔,急急调转目光。
他又想叹气又想笑,不禁想起她方才提到的那人,想象那样一个霸悍狂戾的人当年是如何同她相处。
章矛曾笑他,情敌甚多,个个不凡,却不见他有半分吃醋的样子,想来对她不过是感激,而并非男女之情。
他倒不这么想。愈是接近她,便愈想了解她,包括与她有过过往的每一个人,哪怕仅仅是擦肩而过。
而此刻,她忽然问起曾经名扬天下的战神,即便现在,只要提起他,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亦难免两股战战,而这个人,又是与她心之所系之人有着难以化解的矛盾,而这矛盾,最后怕是只能用兵刃来解决。那么她,她是希望见到这个人还是担心这个人的出现?
若说希望……十三公主死后,经过朝臣商议,一道合兵圣旨发往大寮,时隔半载,至今无有音讯,倒是传出天翼圣王寻找离宫出走的王妃去了。如是,到底是事出有因还是借口推搪?
若说担心……那兄弟二人可是货真价实的情敌。这几年,千羽墨没有出席诸侯会盟,俩人也没机会照面,不过千羽翼如此频繁的出现,已经给各诸侯国造成一种错觉,甚至有流言传出,说什么此消彼长,无涯的那个位子终将物归原主。
而她……
那二人的之间的矛盾,怕也有大半的原因是为了她,听说千羽翼还为此打伤过千羽墨。如是,她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