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掌柜……”
众人竟已经磕起头来。
洛雯儿无奈,只得狠狠心,转身离去。
其实她不是不想帮他们,而且正如她所说,慈幼局也出了事,她正在着急,可是她能做什么?京兆尹的心思她很清楚,她也算应了下来,然而……
她现在的心里是一团乱麻,此前伪装的镇静荡然无存。好在京兆尹终于下令封锁城门,城楼有岗哨,若有可疑不会放过,而他们报案也很及时。贼人为非作歹,一口气要运出那么多孩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他们当真生了翅膀,除非他们……不是人!
出了京兆尹府,但见一队禁卫军跨马扬鞭,呼啸而过,而附近的街道也传来策马之声。
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想来京兆尹还算雷厉风行,当然,如此不过是为了堵她的口,令她在劫难逃。但不论怎样,只要能有成效,便好。
正庆幸着,忽听一阵喧闹传来。
原来是禁卫军要入户搜查,遭到反对,于是两方就争执起来,好像还动了手。
她皱了眉,若是这般搜查,盛京岂非要乱?
而乱的事很快就到来了,她也终于明白京兆尹的雷厉风行原是另有图谋,不过是为她树敌,让她受众人唾骂罢了。
行至渠樘街的时候,已经有商户冲出来,衣袍散乱,发髻歪斜,气急败坏的指着她:“不过是丢几个孤儿,竟是如此兴师动众。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谁知道那些孤儿去了哪?没准你是为了吞下我们的银子,才故意弄出这等阵仗……”
“她就是这么打算的!”有人恨恨的啐了一口:“这个女人,狡猾得很。她骗了咱们,还装得光明正大,其实是贼喊捉贼。一手捞银子,一手捞名声,什么都让她占去了,咱们倒被她耍得像傻瓜。我呸!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让她把钱吐出来!”
“对,吐出来!”
这或许还是好的,绿竹茶庄的掌柜跌跌撞撞的跑来,半白的胡子颤颤巍巍:“洛掌柜,我的小典也丢了?”
绿竹掌柜自知自己这么大的年纪,怕是生不出儿子了,又不肯过继,慈幼局开业的当日,听了楚祎一番话,就动起了收养一个孤儿的心思。
孤儿好啊,不必担心过继的侄子同他不是一条心,总想着往自己家倒腾东西,总惦着自己的亲生父母,他若是死了,怕是只能得个牌位吧,还得给人家的亲生父母让道。
孤儿就不一样了,他对人家好,那受过惊吓无依无靠的孩子还不感谢他?一心侍奉着他?
于是他专门挑了个年纪小小的男孩,打算重点培养感情。
说起来也是缘分,他看中的那个小男孩竟与他有几分相似,结果一眼便定下了,还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小典。
小典跟他也亲,惹得老头三天两头的便往慈幼局跑,逢人就说:“去看我儿子!”
绿竹掌柜苦心巴力的抵住了全族人的反对,择了吉日,定于来年春天接小典回家,录入族谱。
却是听闻噩耗,待见洛雯儿点了头,他的胡子一定,脸一灰,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洛雯儿都不知怎么回的小院,只记得张顺他们一路护着她,挨了不少菜叶子,臭鸡蛋,待到推开院门,阿紫白着脸站在面前。
她满身疲惫,只以为是半夜突然出事,阿紫在担心她,怎奈她刚刚走过去,就听阿紫在身后唤她:“小雯……”
他的声音有些空渺,有些颤动,轻飘得令她的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可怕的预感。
她倏然转了身,正对上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
只不过此刻再无光亮,再无波动,而是平静,平静得一片空茫。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出声,然后,她听到阿紫说:“小雯,豆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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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的洛雯儿任是什么人都无法劝服,无法控制,她要去揽云峰,她要去找豆豆。
“娘,豆豆一直在哭,说要去揽云峰找亲亲的爹……”
“她说,就算亲亲的爹不在那,可是揽云峰是盛京最高的地方,她一定会看到亲亲的爹在哪里……”
于是一大群人都跟着洛雯儿往揽云峰跑。
昨夜,洛雯儿带着三郎和婉莹去了慈幼局,将两个孩子交托给阿紫。
其实已是三更,两个孩子早该睡了,谁承想,豆豆会趁着夜深人静跑出去?
阿紫后悔不迭。毛毛和豆豆睡在一起,竟是丝毫不觉,也不敢看洛雯儿的脸色,只把小拳头捏得紧紧的,看着那一群人呼啦啦的赶出门。
“小爹,你说娘能找到豆豆吗?”
阿紫听着人声远去,望着空荡荡的院落,眉宇不动,目沉如水。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孤身一人,要如何到得揽云峰?而且路途遥远,这其中又会遭遇怎样的变故?
他不敢想,只将毛毛的小手牵在掌中,攥紧,攥牢。
毛毛感觉到了那自骨肉间传来的痛意,可是一声不吭,只回握那巨大的力度,忽然切齿道:“若是豆豆有什么万一,哪怕损了一根头发,我也绝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阿紫手臂一震,惊异的望向这个五岁的孩子。
然而很快,他调开目光,眸色渐暗。
若是豆豆……他第一个不会原谅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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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儿回来了。
一头扎进房间,将门紧闭,无人敢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