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在心里笑骂熊赐履:这个老滑头!连朕都看出了平西王的奏折中的弦外之音言外之意,他既为大学士,岂有不知之理?
康熙帝问:“索额图认为如何?”
索额图说:“臣觉得平西王的奏折之中是话中有话!”
康熙帝饶有兴趣地问:“爱卿觉得那些话有弦外之音呢?”
索额图说:“像奏折之中的‘有伤先帝知人之明’便是话中有话。”
康熙帝问:“话中之话是什么?”
索额图说:“分明是提醒皇上,他是先帝御准世镇云贵的,皇上若撤藩,既是有诽先帝失察之意,又陷皇上于不义之境。”
康熙帝点点头说:“索额图说得有理。明珠,可有话说?”
明珠说:“臣觉得平西王在威胁皇上。”
康熙帝笑着问:“何以见得?”
明珠说:“奏折之中的‘庶几朝廷不虑西南之忧,三桂可免敝弓之愆’一言,便既有对朝廷不信任他而发牢骚之意,又有威胁朝廷须担心因此而引起的祸乱之威胁!”
康熙帝极有兴趣地看着三人。若论水平,当然是大学士熊赐履独立鳌头了,次之要论索额图,最后才是明珠。然而,从他三人阅读吴三桂的奏折所发表的看法来看,熊赐履仅知其皮毛,索额图已及皮肉,明珠才揭其精髓。不是熊索二人不知,而是熊索不说也。由此可知三人的为人之道与为官之道。
康熙帝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是:若论年龄排列,熊赐履年长,索额图次之,明珠最年轻。结合三人刚才所发之议论,康熙帝不禁要在心中问自己了,难道真如世间所传说那样,为官愈久,棱角愈少,处事愈圆滑!于是,康熙帝觉得要逗逗大学士。
康熙帝喊:“熊赐履。”
熊赐履连忙说:“喳。”
康熙帝说:“你身为大学士,学问较之明珠必深。岂有明珠读懂平西王之奏折而你不懂的道理?”
熊赐履吓得瑟瑟发抖,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康熙帝突然大笑起来,之后对吓得如乌龟般的熊赐履说:“不是你不知也,而是你不说也!”
熊赐履赶忙叩头请罪说:“罪臣该死!”
康熙帝笑道:“死罪没有!但略施惩罚还是有必要的。熊赐履,下面朕问你之事,你须从实回答。”
熊赐履不知康熙帝要施加给自己的惩罚是什么,只得赶忙答应:“喳。”
康熙帝问:“依你看来,三藩该不该撤?”
熊赐履说:“若撤,三藩必反,皇上势必如同骑虎;若不撤,三藩虽暂规矩,但皇上却有防范之虞。”
康熙帝摇摆着说:“熊赐履,你不能跟朕作官样文章!你们这些官油子就喜欢以模棱两可的话哄骗朕!自今日起,朕不允许你们这样做!熊赐履,你说,朕到底撤不撤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