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周绍文这一手玩的可谓轻车熟路。唯独在特警团的几年里,他才发现他的这些招数不管用。唯独在面对于种纬的时候,他总是会感觉到心虚和感动。虽然种纬已经死掉了,但一想到种纬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周绍文就有些心虚,有些莫名的想逃避。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种纬没有回来,留在那座伊甸岛上该多好。可惜,那个假设永远也不能成立了。
看着周绍文走进了那扇大门,牛柳启动了车子往位于郊区的军营开去。
等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牛柳突然对着仅有他一人的车里说道:“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越野车里只有牛柳一人的声音出现,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响起,仿佛刚才牛柳那句话是对着车里空气的自言自语。
牛柳心虚的抿了抿嘴,继续开他的车。又过了好一会儿,牛柳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车里还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仿佛只是牛柳一个人在呓语。
牛柳咽了口口水,继续开自己的车。只是微微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心理状态,他看起来并不像他表面那样镇定。
车子出了市区,向右拐个个弯,就要驶向通往军营的一条路。这条路平时来往的车辆很少,今天也不例外。
“继续做你的事情!”突然间,越野车的后部传来一声沉稳的语声。就在牛柳一惊,下意识的把脚离开了油门伸向刹车的时候,越野车尾部传来了一声开关后备箱的声音。
随着梆的一声响,牛柳迅速瞥了一眼反光镜。可他只看到反光镜里一花,仿佛有一股清烟从反光镜里飘走了。接着路边的树丛晃了几晃,证明牛柳确实不是眼睛出了问题。
好快的身法!班长还是班长,那个一直让他牛柳需要仰视的存在!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藏在后备箱里,听到开关后备箱的声音知道他要下车,牛柳只怕连那股清烟似的身影都看不到。
种纬没死!
他当然没死,因为如果他死了,那这本小说也就该结束了。不过虽然他侥幸逃得了一条命,却丢掉了左手小指的一个指节和皮肉,那是在汽车翻滚着坠下河的时候被碰撞中的汽车零部件给硬生生的挤烂的。
韦婷婷用她温柔的身躯替种纬挡下了大部分的冲撞,保护了种纬最为重要的头部和躯干没有受伤。至于身上其他位置大大小小的伤痕,那对种纬根本不叫什么事儿。虽然种纬还活着,但他的心却已经死了。
在他洪水里随波逐流,浮浮沉沉了好一阵,他才勉强抓住了一丛横生在河边的树根。而此时韦婷婷和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水面上连点汽车上溢出的油花都看不见。种纬清楚得很,就在刚才那次剧烈的冲撞中,如果不是韦婷婷用她温柔的身躯替自己挡下了那些致命的冲击,他肯定早已经死了。而韦婷婷在替他承受了那些撞击之后,再随着汽车落水,那就是十死无生的事情了。所以说是韦婷婷用她的生命,给种纬续了命。
接下来该怎么办?去找韦婷婷和那部汽车么?这么大的水流,这么宽阔的红水河,怎么找?前面就是充满了洪水的红山湖,那里别说是他自己去找,就是撒出去一个团的人去,也没法把整个诺大的红山湖搜过来。
就在种纬茫然无措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在大树的根系中挂着一具溺毙的尸体。看到尸体上那已经开始腐烂发白的皮肤,让他猛然的清醒了过来。
人生最大的事情是什么?无他,唯生死而已。
种纬可以报警求助,然后找到韦婷婷的尸体,但那样韦婷婷的死就失去了意义。种纬也可以偷偷的返回家中,让父母安心,让他们知道他平安无事,但那样他将继续承受那些人对他的追杀,甚至遗祸自己的父母。
那些人盼着他去死呢!他们一定知道种纬掌握了他们的犯罪证据,不管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但他们显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一劳永逸的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了。本来种纬已经有些动摇了,甚至准备就此中庸下去,躲起来和他师傅一样过上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了。可这次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彻底的打消了他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