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袖中滑落一把短匕,正要补刀,却陡然回刺——“萧艳骨”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
“好妹子,当着我的面杀人,当我是死的吗?”冷笑一声,“萧艳骨”手中同样持着一把短刀,两人力道一格一震,虞三娘不得不撤鞭避开,冷眼看着他们。
“你的机关术不错,恐怕洞冥谷的布防该由你沾过手吧,今天抓了你……也不亏。”步雪遥腿上多了个血洞,他忍着痛,嘴角笑容却更妖冶,“你说得对,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话音未落,林中人影闪现,是“萧艳骨”带来潜伏于此的人手终于现身!
适才那见势不妙便被“萧艳骨”推走的属下,及时带人赶到!
虞三娘孤身一人,被近百人团团围住,真真是插翅难飞了。
“这人手……可不少啊。”虞三娘勾了勾嘴角,“看来,这边是到齐了啊。”
她突然大笑,长鞭一打树干,拍起了灰尘,也惊起了林中潜藏已久的数道“鬼影”。
一时间风声大作,暗影闪现,步雪遥脸色惊变,却又见一张大网从脚下兜起!
这张网子巨大,上面附有无数柳叶刀,落在人身上用力一收一绞,便是犹如凌迟之刑千刀万剐!
步雪遥、“萧艳骨”、恒远三人身在其间,避无可避!
玄素并没有赶往渡厄洞。
那巨响传来的时候,他浑身一惊,失手碰落了桌上茶盏,瓷杯砸碎的声音清脆得很,也让他骤然一空的脑子勉强冷静下来。
他推门而出,看到慌乱的人们大多往一个方向赶过去——渡厄洞。
“少宫主!”
“出事了……”
院里的弟子看到他,纷纷聚拢过来,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惊慌。
玄素袖中的双手捏紧,他心里也慌得很,可是看到这一张张无措的脸,却不得不拼命对自己说:“冷静点,我是掌门,我不能乱。”
他勉强平复气息,没泄露自己的端倪,开口道:“怎么回事?”
一名弟子急忙道:“适才传来连声巨响,地动山摇,还以为是地龙翻身,一出来见四处慌乱,问了几人才晓得是渡厄洞那边传来的动静,现在大家都去查看情况了。”
又一名弟子忐忑道:“少宫主,我们也……”
“你们六个,跟大家一起过去看看情况。”玄素只沉吟了片刻,伸手点了六个武功不错又为人机警的弟子,对其中那年岁稍长者吩咐道,“玄诚,你带队,万事小心!”
被称“玄诚”的弟子乃是端仪师太座下徒弟,按资历能为来说在太上宫同辈里十分靠前,他闻言点头应下,犹豫片刻,又道:“少宫主,你们留在寺里,也要小心。”
他话说得隐晦,玄素眼色一凝,敏锐地嗅出警惕之意——这位心思机敏的师兄,看来是担心有人会声东击西。
玄诚带人走后,玄素也不可能在这个小院子里坐等,他留了四人隐藏下来看守院子,自己带了剩下二十人提了武器就准备出门,去寺内各处查看一番。
“玄素道长,请留步!”背后传来喊声,他回首一看,是薛蝉衣姐弟。
薛蝉衣疾步到了他身边,道:“我随你一同去。”
断水山庄虽败落,谢家此番却不止来了她一个人,纵使其中也许已经被外敌渗入,薛蝉衣也不能将这些得用之人一口气全做弃子,不管是利益还是心肠,她都没狠到这般地步去。
谢离晓得自己年纪小,倘若真出了什么事,也许便是个拖累,此时开口道:“阿离在此等你们回来。”
事不宜迟,玄素到了嘴边的劝阻只得吞了回来,又留下两名弟子,带上薛蝉衣急匆匆地走了。
也幸亏他带上了薛姑娘。
太上宫毕竟是初来乍到,对无相寺的情况根本不熟悉,何况眼下大部分人都往渡厄洞去,各处要么混乱不堪,要么就空荡死寂。幸得薛蝉衣早来了几日,又善于安排人手打听寺里消息,整个无相寺的地图都在她脑子里,眼下带着他们左拐右转,倒是避免了许多麻烦。
“我得去联系属下,玄素道长要去哪里,蝉衣先为你指个路。”
玄素一怔。
眼下,该去哪里?
哪里,最有可能出事?
他心念急转,很快拿定主意,却是把自己身边的弟子分出十四人给薛蝉衣,道:“薛姑娘所去人多眼杂,一个人恐生差池,带上他们也安全些。”
薛蝉衣不傻,可不相信这年青道士仅因怜香惜玉便派这么多人护着她,脑瓜一转:“你要我做什么,说吧!”
“贫道,想劳烦薛姑娘跑一趟,看看无相寺护院要处是否有失……”玄素肃容道,“今夜情况多变,然而闹出这么大动静却不见寺内武僧出面,贫道……希望,只是多想了。”
薛蝉衣却被这句话惊出一身白毛汗,连半个多余的字都没说,带着人便转身离开。
原地只留下玄素和四名弟子,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问:“少宫主,我们去……”
玄素冷冷道:“去擂台。”
武林大会原定明日开启,今天演武场封闭一日,擂台上只有一个高架子,上面悬挂着赵擎人头作为明日大会夺魁之物。
然而大半夜,放着这么多紧急事情不做,去看个人头是何道理?
他们对视一眼,都有些存疑,本有人想追问,却被玄素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玄素许是心里记挂了太多,眼前又着急太多,平日里的温柔到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春水凝冰的料峭寒意,一眼看来就如冷风扑面,割得人面颊生疼。
他们再不敢问,跟着玄素赶往演武场。此处院门封闭,玄素留了两人在外看守,带着剩下二人自墙头翻身而入,屈膝落定。
这里没有点灯,只在场地中央立了口铜鼎,里面放了松油、木柴,燃起了满满一团火。
借着火光,玄素放眼看去,擂台上果然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悬挂人头的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