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岑青禾想太多,而是她立马就从他给的讯息中猜到他心中想什么。
笑容在尴尬和欲言又止之间徘徊,岑青禾抬起头,目光却有些游移,没有定格在靳南脸上。
挣扎了半天,她还是开口说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该不该说,但我确实还是想跟你解释一下,其实我不是你想得那么嚣张跋扈,你上次在新锐酒店看见我打人,我就不说细节了,但我打她一定有必须打的理由,我希望你能理解。”
别把她想成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一直想说的话,今天终于说出了口,不管靳南怎么想,反正岑青禾心里是舒坦了,她就是有话憋不住的人。
“我知道。”
岑青禾已经对靳南‘失望’了,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听话来,谁料他又一次让她预估失败。
他看着她,面不改色的说:“一个危险时会把其他人挡在身后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岑青禾跟他四目相对,感动的差点儿哭了。
“好人也可以嚣张跋扈,不冲突。”
可紧随其后,靳南又说了这么一句。
岑青禾脸上的表情分外精彩,从孤注一掷到重燃希望,再到哭笑不得,她一如长江七号里面的七仔,内心活动太丰富,导致表情管理失控。
“哥。”好在这时,常姗跟徐莉挂完号回来,巧妙地化解了这次尴尬。
岑青禾完全无语,算了算了,她的形象在靳南那里已经彻底崩塌,她彻底放弃重建的冲动。
徐莉跟常姗一左一右搀起岑青禾,带她去骨科主任那里看病。
骨科主任是个五十几岁的中年女人,胖胖的脸,看起来很和蔼,问清岑青禾的情况之后,她让岑青禾坐在床边,她低头去抬她的脚。
“这样疼不疼?”
“嗯,有点儿疼。”
“这样呢?”
“也有点儿疼。”
主任道:“先把靴子脱下来,我给你看看。”
徐莉马上放下东西帮岑青禾脱靴子,她已经尽量动作小心,可也不知道触碰了哪里,岑青禾忽然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险些从床上弹下来。
实在是太疼了,浑身一激灵不说,她一巴掌捂在脸上,原意是想止住不喊,结果力气用大了,‘啪’的一声,活像是扇了自己一大嘴巴。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徐莉跟常姗都吓了一跳,靳南是雷打不动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至于主任,她呆呆的看着岑青禾,几秒之后才问:“脸疼不疼啊?”
岑青禾不知道脸疼不疼,因为脚踝处的疼痛已经牵扯了她的头皮,她现在衣服之下一层的鸡皮疙瘩,痛声憋回去,取而代之的是瞬间通红的眼眶。
徐莉又急又心疼,直勾勾的盯着岑青禾说:“能不能挺住?”
事实证明,她挺不住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小时候膝盖磕得血肉模糊,她还能跑三条街去买烧烤;手指头让门缝夹的不敢回弯,她还是忍着疼,拿着勺子吃了两碗饭。
如此坚毅的品质,她以为会融入骨髓,伴随她长大,但是没想到,有一种疼,她真的忍不了。
徐莉又试了一次,岑青禾直接疼到眼泪飙出来,吓得徐莉再也不敢动手。
常姗道:“医生,您帮忙弄一下吧。”
主任说:“这个我帮她脱,她也是一样的疼。”
“那怎么办啊?”常姗心里很是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岑青禾不会遭这份罪。
“这样吧,长痛不如短痛,两位女士暂时出去一下,留男士在,省得你们互相看见心里都不舒服。”
徐莉跟常姗被请出去,房间中只剩他们三个,主任说:“来,男士听我指挥,你力气大,负责按着患者,别让她乱动,我帮她脱靴子,如果她动作太大,万一再伤着哪儿就不好了。”
靳南原本站在岑青禾对面,闻言迈步走近病床边,看着眼眶发红的她说:“你挺着点儿。”
说完,他俯身把双手按在她的两个膝盖往上处。
岑青禾腿很纤细,靳南两只手分别可以扣住她的左右腿。
主任已经准备好要帮她脱靴子,事先嘱咐道:“小姑娘,疼也尽量忍着,一下就过去了,不然来来回回,你更遭罪。”
岑青禾吓得只进气不出气,一手捂着嘴,另一手拽紧大衣,点点头。
主任的手托着她的脚踝,把右腿抻平,光是这个动作,已经快要了岑青禾半条命,她痛到双眼紧闭,紧咬牙关。
当靴子被人往下拖拽之际,那股刺痛直达头皮,岑青禾以为自己可以像个壮士一般英勇的挺住,可事实上她还是本能的想要发狂发燥,靳南提前洞悉她接下来的动作,忙腾出一只手来按压她的肩膀。
混乱之际,岑青禾已经丧失理智,唯有本能,一头扎进柔软的衣料之中,她浑身发抖,却自始至终一声没吭。
“好了好了,脱下来了。”
主任把长靴放在一旁,看向面前的两人,靳南一手按着她的膝盖,另一手压着她的肩膀,她把脸埋进他身前的驼绒大衣上,其实他并没有抱她,她也没有投怀送抱,只是角度问题,他像是把她整个人拥入怀中,看起来一如情侣之间的亲昵安慰。
靳南离她最近,不是感觉,而是清楚看到她在发颤发抖,所以他松开双手,人却没有马上移开。
岑青禾一直低着头,足足过了十秒有余,等到那股刺痛如潮水般褪去之后,这才慢慢抬起头。
这么会儿功夫,她眼球都憋红了。
靳南问她:“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