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1 / 2)

病态,这个词,有些沉甸甸的,要多喜欢,要多强烈的偏执才会用这个词呢,要多没有止尽偏爱与纵宠才会这样为她无所不为,诚如他自己所言,为了她而丧心病狂。

她很平静,眼里没有气恼,亦没有冷漠,一层浓浓的黑色,柔光氤氲:“楚彧,给她一个痛快可好?”

楚彧抚在她肩上的手微颤了一下:“我便知道你会不喜欢我这样。”言此,眼眸中夺目的亮色突然黯然,他转开头。

萧景姒立马伸手捧着他的脸,目光灼灼地对视:“不是不喜欢。”

她说:“也不是心慈手软,是心疼,我也不知是为何,对你我总会莫名其妙地舍不得,你不要只想我,也不要只为了我,你要学会疼惜自己,楚彧,没有谁生来便嗜血残忍,而是历经过,所以成魔成佛,而我不愿你为了我,忘却于我之外的一切七情六欲,甚至是怜悯,不是对别人,是对你自己。”

上一世,她跳下城池,楚彧屠了整个凉都,有罪的,无罪的,全部血祭了她受过的罪。

这世间,没有谁是生来便喜欢杀戮的,他杀人成魔,皆因她而起,她不介意他是如何残忍,只是,也不愿他将所有行为意识都交付给她,甚至,没有保留一点点自我偏爱。

楚彧啊,从来都不会疼惜自己,因为全部的疼惜都给了她了。

他有些茫然,拧着眉宇看她:“阿娆,我不懂。”

他只知道,他不要她以外的七情六欲,只要她。

萧景姒撑起身体,趴在他心口,支着手看他,耐心地道:“若与我无关,被构陷之人是你,是不是你便不会这么极端?那么苏暮词,你要惩治也好,宽恕也好,此前,先问自己想不想,而非我想不想,楚彧,我并不希望你做任何一切之事的前提都是我。”

他似乎在认真思索她说的话,纠结地拧着眉毛:“最后一句我听懂了,不过,阿娆,我可能做不到。”

她趴在他胸口,盯着他看,专注地等着他的下文。

她身上穿的是他的寝衣,有些大,裸露在外的肩上有几个他吮出来的红印,楚彧看着心情便大好了。

嗯,阿娆不是恼他,阿娆自然疼他的。

楚彧拢了拢她的衣衫,用被子裹住她:“阿娆,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与妖,除了我的父亲楚牧,与对我有过恻隐之心的那寥寥几人之外,我所有的情绪与动因,归属都是你,若将你剥离,我可能不会变成有血有肉有善有恶之人,而是更可能行尸走肉一般活着,阿娆,我成佛成魔,早就不是我说了算,是你说了算。”

他知道,她是疼惜他,疼惜他为了要她一人,丢掉了人活一世被赋予的所有东西。

不过,他甘之如饴。

萧景姒沉吟了很久:“楚彧,我忽然觉得你遇上了我,很不幸。”

有得,有失,楚彧两世都在她身上栽了,她觉得,他亏了。

当然,她很幸运,得楚彧一人。

楚彧摇头,不赞同:“你说什么我都可以不反驳,但是这一句我要纠正,遇见阿娆,是我最喜欢的事。”

萧景姒笑,眉宇忧思烟消云散。

罢了,心狠手辣也罢,恻隐之心也罢,她都由着他吧,只是庆幸,还好让楚彧偏执之人是自己,她可以给他所有能给的,嗯,就算他要天上的月亮,她也会想尽办法去摘来。

楚彧抱着她,躺平:“阿娆,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何不喜欢我为了你残忍极端,不过,”他讨好地样子,眉眼温柔地说,“为了你,我可以满手血腥,也可以放下屠刀。”

可以满手血腥,可以放下屠刀,为了她。

她觉得,这是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半刻之后,永延殿的殿门从外被推开,一缕微光洒入,将匍匐在地的女子打亮,听见她重重的粗喘,缓缓抬起了头,汗湿了发,唇角被咬得血肉模糊,衣衫已被扯得破乱,迷离的眼,将瞳孔放大,似不甘,却又涣散无神。

她离龙榻不过一米的距离,待最后一丝理智被吞噬,就是她踏进地狱的开始。

却在这个时候,殿门被推开,光亮照进来。

“这是合欢蛊,这是孔雀翎。”

视线已经模糊,看不清来人的轮廓,放在她面前的两个白色瓷瓶也像幻境一样看不真切。

是菁华的声音。

他说:“给你两个选择,前者,生不如死地活着,后者,干净利索地死去。”

苏暮词选了孔雀翎,疯了一般地用嘴咬去了木塞,一口饮尽。

她短短一生,骄傲地活着,宁愿死得清白干净,也不愿同母狗一般苟活,求死不能。

菁华觉得,她还算是聪明的女人。

她作恶多端,还能死得体面,已经是最大的宽容,要知道,事关萧景姒,楚彧会丧心病狂也不足为怪。

见血封喉的毒药,苏暮词嘴角立马便有血渗出来,一张嘴,涌出一大口,她断断续续一字一字地说:“是楚彧让你来的?”

可是他,对她还有最后一丝怜悯?

菁华顿了一下:“是。”

不过,不是怜悯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女人,楚彧的恻隐之心,只会为了萧景姒。

罢了,人之将死。

她突然笑了,嘴角大口大口的血流出,却始终笑着,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菁华转身,对屋外守军说了一句:“葬了吧。”

次日,端妃苏氏暴毙,云曦殿外,挂了白绫,太医对外道,突染恶疾,不治身亡。

消息传开后,市井皆传,苏家,因萧景姒而落,苏暮词,因萧景姒而亡。萧景姒是妖的传闻,风声最盛,便是这个时候,凉都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大早,东街小巷里有孩童欢天喜地的惊呼声。

“爹爹!”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