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把那个女人关到车里,她站在一边看着因为扭打形容狼狈的母亲疯狂地往车上浇汽油,七岁的她隐隐意识在母亲要对那个女人做些什么——两天前,父亲把这个阿姨领到家里,她听到母亲和父亲的争吵声,隐隐还有“离婚”“狐狸精”的字眼,她害怕地躲在一边,看着平时那么优雅地妈妈用力挣脱父亲的桎梏与这个阿姨厮打。
最后父亲带着这个阿姨摔门而去,留下一句“我们曾经相爱过,所以给这一切一份体面吧”。
母亲滑落在地,不哭也不闹,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抬头直直地看着她。
“妈妈······”
“你知道吗,你爸爸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妈妈······我怕······”
“不用怕,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爸爸的······”
两天后的,妈妈带她来到这里,堵住了这个阿姨,把她锁进车里,做着令她害怕的一切。
“妈妈······”她试图去拉母亲的衣角,却被拨到一边,跌倒在地上。
摔疼了的她抽泣着,想向母亲撒娇,却看到母亲把打火机扔在了泼满汽油的车上,车身很快整个燃了起来。
她忘了哭泣,睁着大眼看着那个阿姨脸贴在车窗上绝望地大喊,很快火势遮掩了她的视线,却听见凄厉的惨叫。
她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母亲回过头,火光映照下,美丽的脸竟然那么狰狞可怕。
“没有人可以抢走他,没有人可以抢走你爸爸!”
“他是爱我的,只能爱我一个!”
“小溪,我要让你看着这些,不要相信男人,我只爱你一个是这世上最大的谎言!”
母亲笑着笑着哭了起来,整个人癫狂着重复这些话,忽然向前几步飞身扑进了大火。
“妈妈!”那是她喊的最后一声妈妈。
七岁的她看着眼前宛如人间炼狱的一切,跪在地上,呆呆地流泪,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也确实是那一天,她的人生从此踏进了地狱。
女人死前绝望怨恨的眼神,凄厉的惨叫,烧焦的肉味,漫天的大火······这一切不只是晚上永生无法摆脱的噩梦,也是她人生无法摆脱的噩梦。
她恨自己,恨自己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如果当时自己做些什么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母亲不会死,父亲不会离开,自己也不会遇上曲沐阳······
门突然被推开,她从回忆里惊醒,却看到曲沐阳就站在门口。
她不自觉收紧了被子,看见他径直走了进来。
“又做噩梦了?”他看见她戒备的眼神,心里一沉,被没有把不悦立刻表现出来,只是无视她,自顾自把被子掀开,整个人躺了进去。
岑溪身体一僵,不自觉地微微向旁边挪了一点,但马上感觉到他的不悦,这才回过神了,自觉地贴上来抱住他的腰。
“嗯,很害怕。”岑溪知道他喜欢她依附他,向他示弱。
“怎么不叫我,嗯?”曲沐阳的不悦稍缓,“不是说了做噩梦就我陪着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头蹭了蹭他的胸口,像一只向主人撒娇讨好的宠物,她觉得这样很屈辱,但曲沐阳喜欢。
“既然这样,还是跟我先前说过的,小溪跟我睡在一起吧。“曲沐阳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岑溪却慌了,一直到自己十五岁她才争取到可以分房睡的权利,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最后一丝空间也被剥夺。
“阳······”她讨好地抱紧他手臂,眼巴巴地看着她,发出自己都感觉作呕的撒娇声。
这是十年的经验教训——对曲沐阳不要说不,你越说不他越要这样。
“小溪跟我一起睡的时候不会做噩梦不是吗?”他摩挲着着她的头,“还是小溪宁愿做噩梦也不要跟我睡?”
他的声音带着调笑的意味,听不出不悦,但岑溪知道要是自己的回答不得他心意,后果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确实跟他一起睡的五年,自己鲜少做起这个噩梦,但本身那就是一场噩梦了。
她还在思考怎么回答,就听到头顶的轻笑声。
“好了,知道了,我们家小溪是大姑娘了,大孩子就应该一个人睡嘛。”
说完,也不给岑溪开口的机会,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翻身下床,走了出去。
岑溪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放过自己,男人滚烫的身体离开,她在被子里打了个寒战。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了。
第二章 疲惫的人儿
自己被冷处理了,在早上起来发现曲沐阳已经出门,没有像往常一样让自己帮他扎领带和索早安吻之后,岑溪意识到。
老实说,岑溪巴不得俩个人永远就这样,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互不理会没有交集。可这怎么可能呢,曲沐阳这是生气了,把她晾在一边呢,如果她也还真没眼力劲儿地拿上了乔儿,那她才真是成了一个笑话。
她,只是曲沐阳的宠物而已,宠物嘛,主人生气了,就得主动贴上去讨好——这样才活得长久,也才能活得尽量舒服一点。
上完课去公司找他吧,要是再拖更久,估计就不是自己像哈巴狗一样摇摇尾巴就能平息的了。
岑溪看着黑板,又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