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1 / 2)

似蜜桃 许乘月 2108 字 17天前

热滚滚的茶水倏地倾倒在她的虎口,立时将嫩白的肌肤烫出一片红印。

她握着被烫到生疼的手,眼中迅速泛起水雾。

淳于黛见状,立刻焦急起身去唤人取烫伤药膏来。

李凤鸣却并不关心自己这点小小烫伤,反而噙着疼痛的薄泪,震惊地唤住她。

“你等等!他怎么会知道我想离开?!还从一开始就知道?!”

淳于黛止步回身,无奈地垂眼睨她:“殿下的记性可是越发不好了。去年的大婚当夜,您就对淮王说过,互利共生但互不侵扰,只要有合适的契机,您就会设法脱身自去。”

李凤鸣的记性就是个普通人的记性,时间久了,事情多了,忘东忘西也是寻常。

而淳于黛打小就记忆惊人,看过、听过的事,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哪怕过了好几年,也会像刀刻斧凿般留在她脑中。

这也是她当年会被选中,成为李凤鸣左膀右臂的原因之一。

李凤鸣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瞧我这破记性。难怪他半年前一到南境,就写信要我……诶,还是不对啊!”

她重新抬起朦胧泪眼,惊疑不定地看向淳于黛:“他应该只知道我‘早晚会走’,不会知道我刚好打算在今天走吧?”

这个淳于黛就不知了。

准确知晓李凤鸣计划在今日诈死逃遁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淳于黛、辛茴、玉方和荼芜。

这四人从前都不是寻常小角色,轻易不会漏了口风,更不会背叛李凤鸣。

百思不得其解,李凤鸣只得暂时抛开这事。

等到淳于黛给李凤鸣裹好烫伤药后,两人又继续看那些消息。

这都是过去半年中战开阳让人搜集、记录的雍京城内大小动静,其中有一些比较琐碎,乍看起来并不紧要,所以之前岑嘉树去行宫时就没有告知李凤鸣。

淳于黛翻到其中一张时,手上顿住:“殿下您看,太子前天奉旨率官员前往神农坛祭祀。或许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李凤鸣兴趣缺缺:“还能出什么事?多半是恒王派人在路上行刺了吧。”

就她从小所学所识,全天下的权力之争说穿了都差不太多,当明面上拉扯进僵局时,总有人会沉不住气使阴招。

而阴招最后终极三板斧,左不过就是构陷、暗杀或起兵造反,很难推陈出新。

淳于黛想想也是这个理:“眼下事情已过去两三天,金吾卫只是控制京中、封锁消息,恒王府没被抄家,那就还没到起兵造反的地步。”

“恒王八成是没落下什么确凿把柄,不然此刻也该在天牢用晚膳了,”李凤鸣噙泪吹着被烫伤的手,没心没肺地咕哝,“眼下就看太子伤得重不重。”

若太子伤得重,就算没死,萧明彻也能渔翁得利。

太子在养伤期间,许多事肯定没法做。毕竟齐帝膝下成年开府的皇子就五个,其中还有两个郡王。

除却太子,分量够担大事的亲王爵,就只有恒王和萧明彻。

而太子遇刺,恒王嫌疑最大。

哪怕没有证据,齐帝在短期内对恒王也会有所冷淡防备,如此,储君手里的部分权力就只能暂时放到萧明彻手里。

又翻看了片刻,淳于黛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无奈偏头轻哂,将这堆东西原封不动地推到李凤鸣面前。

“原来如此。殿下的疑虑有答案了。”

这一盒子消息不但有宫门抄,还有京中各府及朝中重要人物的动向,甚至有行宫和濯香行的相关信息。

从前战开阳呈交这类消息给萧明彻时,基本没什么章法,得到什么就给他看什么。

大量有用无用的消息夹杂在一起,这很容易让萧明彻错过某些零散细节之间的关联。

后来战开阳得到淳于黛为主、李凤鸣为辅的教导,学会了先行研判、分门别类再呈萧明彻。

如此一来,许多事只需看一眼就能轻松窥见个中微妙——

濯香行将大量现钱存入雍京某夏国客商名下银号。

辛茴多次向行宫护卫首领打探巡防细节。

淳于黛从华嬷嬷手中得到行宫地形略图。

李凤鸣带着辛茴与淳于黛,先后去过行宫后山十余次。

“只要不是个猪头,看到这些就该猜到我想做什么了。”

李凤鸣很确定,萧明彻不是个猪头。

看来今晨战开阳及时出现,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萧明彻就算不知她具体要在哪天离开,至少是料到她近期必有异动,想必早就暗暗防着她跑路了。

她握着被茶水烫伤的手,泪盈于睫,悲从中来。“百密一疏,教会了徒弟打师父啊!”

淳于黛看着那些被整理到详略得当、环环相扣的消息纸,捂脸也是愁苦一声长叹:“是啊,教会了徒弟打师父啊。”

若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那么尽心尽力地教导战开阳。看把她家殿下怄得,都快捶胸痛哭了。

*****

那盒子里的消息中,与李凤鸣有关的只是很小一部分。但李凤鸣相信,萧明彻给她这盒子应该就是无言警告:我知道你想干嘛了,不要轻举妄动。

“看他这意思,是不想我走?”李凤鸣看向淳于黛,“可他现在形势大好,手下的人也都得力,不需要我了啊。”

淳于黛小心翼翼往她手上抹着烫伤药膏,头也不抬:“还是需要的吧?您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他的手下。”

“还是不对啊。他如今应该考虑换个妻子了,我主动离去,不是免他为难了么?”李凤鸣眨巴着眼中痛泪,脑子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