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燕的朋友?”一个平头小伙子,站在一旁,身材结实,五官匀称,肤色有点油亮,一看就是经常风吹日赛的人,向凌威微微笑着。
“二炮,这是我新近结识的大哥。”师小燕声音悦耳清脆:“他医术很高,治好了我爹的老寒腿。”
“原来是小燕经常提到的神医,失敬,失敬。”平头青年伸出手和凌威亲热地握了握:“我叫马二炮。”
“过奖了,我只是一个走江湖卖膏药的。连个医生都谈不上。”凌威线条明朗的脸颊上带着微笑,指了指江*猪鱼:“是你的货。”
“捡来的。”马二炮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你要是愿意,直接抬走,分文不要。”
“这、、、、、”凌威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师小燕。
“别婆婆妈妈。”马二炮的性格和他名字一样直爽:“平时小燕帮了我们不少忙,许多鱼都是她帮着卖进大酒楼,你再跟我谈钱我可真急了。”
“恭敬不如从命。”凌威拍了拍马二炮的肩膀:“要是哪位兄弟有什么烧伤烫伤尽管来找我,免费。”
“免费?”马二炮疑惑地说道:“你配药不要本钱吗?”
“不要本钱。”凌威拍了拍江*猪鱼:“就靠它了。”
“它?”师小燕和马二炮同时疑惑地叫起来:“这江*猪鱼有什么用?”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凌威挥了挥手:“小虎,我们把这个家伙弄上船。”
“我来。”马二炮弯下腰,伸手准备和凌威抬江*猪鱼。
“等一下。”师小燕拦住凌威,大声向一旁的另外两个小伙子说道:“凌大哥身体比较弱,不太方便,你们帮个忙吧。”
“怎么不早说。”马二炮向另外几人一挥手:“哥们利索点。”
噗通一声,江*猪鱼被扔到船上,凌威谢过几人,三个人重新登上小船,船上装进足有二百来斤的家伙,吃水很深,小燕一边划船一边笑着说道:“看来太湖是游不成了,先把这个大家伙送回去再说。”
“对,我们先回去。”小虎对江*猪鱼的兴趣显然比游太湖还要大,看着江*猪鱼说道:“是不是要扒皮,我看看里面什么样。”
“等会把它大卸八块。”小燕一边说一边大声笑着,笑声如同悦耳的风铃,在水面上飘荡。
河道经过市区一个比较繁华的地带,窄了一些,师小燕放慢速度,小虎站起身向岸边四处张望,指指点点,不是发出一阵笑声,凌威也受了点感染,脸上的神色欢快了许多。
几个身影映入眼帘,小虎忽然惊叫一声躲到凌威身后,小声说道:“那天在大虹桥上抢我们灵芝的那个人。”
“我看看。”凌威放眼望去,两三个人正站在河岸边,其中一位脸皮白皙,最显眼的是嘴角一颗大黑痣,是夏侯公子。
“没事,我们不理他们。”凌威拍了拍小虎的肩膀,两人一起低下头,假装没有看见。
“喂,麻烦你停一下。”有人大声叫喊,凌威听出是夏侯公子的声音,转脸对小燕说道:“别理他们,走。”
小燕双臂一用力,船一下子窜出十几米,河岸上又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凌威,停一下。”
指名道姓了,凌威不由得苦笑一下,听出是那位楚韵姑娘,不得不站起身,向岸上招了招手,小燕把船靠到岸边,看着夏侯公子和楚韵走下来,身边还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青年。
“你们叫我有什么事吗?”凌威站在船头,身体站得笔直,如同风中的桅杆,脸上平静无波,胡须略显凌乱,配着剑眉和深邃的眼神,几分沧桑中还带着一丝不容逼视的威严。
“王开元一直疼痛不已。”夏侯公子懒得转弯抹角,直奔主题,声音温和:“我们正要到保和堂去,刚巧看到你,还请你抬一下贵手。”
夏侯公子虽然家财万贯,人却不是太张扬,在建宁市他的口碑一向很好,对人温和宽厚是出了名的,他心中对凌威虽然愤恨不已,脸上的笑却十分坦诚,可惜凌威并不买账,冷冷说道:“王开元去保和堂向陈姑娘道过歉没有?”
“没有。”楚韵在一旁接口说道:“王开元正要过去。”
“你们先去吧。”凌威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保和堂后门有一个小码头,我们马上也过去。”
说完,凌威转过脸,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向小燕挥了挥手:“开船。”
第十章 子午流注(下)
保和堂靠近河岸,门面是陈旧斑驳的二层楼房,招牌挂在前门临街的显眼位置,后面一个宽敞的院落,院门紧邻着紫玉河,石阶直到河边,石阶上一条光滑的路线清晰可见,和附近的石板路截然不同,这是经过上百年踩踏形成的痕迹。店里不知何时留下的规矩,熬制中药全部用紫玉河河水,据说有奇效,奇效不奇效不得而知,不过保和堂的生意一直不错,在中医逐渐被西医取代的这个时代,能够保住老字号简直就是个奇迹。
挑水熬药的老伙计已经五十多岁,脚步依然矫健,丝毫不亚于一个壮年人,头发也一片黑亮,唯有脸颊微微松弛的皮肤和皱纹看出岁月的痕迹。
轻松挑起一担水,老人刚要转身,一条小渔船忽然靠了过来,跳下一位苗条的姑娘,一边快速把缆绳在岸边系好,一边打着招呼:“张虎叔,您好。”
“小燕啊。”张虎呵呵笑着,声音很温和:“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你爹的腿好了点吗?”
“谢谢您的关心,好多了。”师小燕甜甜地笑了笑,看着凌威和小虎走上岸:“张虎叔,我带凌大哥和小虎过来有点事。”
“看病吗?”张虎望了望凌威略带疲倦的脸色,笑着说道:“今天来可能要排队。”
“生意这么好?”凌威疑惑地挑了挑眉梢,中医店铺生意一向不太好,除了大名医级的高手,排队求医实属少见。
“最近我们店里的二小姐陈雨轩回来了,她是川藏药王李家的弟子,又进入中医学院进修过。”张虎眼光中露出一丝敬佩:“她的手艺确实不错,短短几天就让人刮目相看。都快要超过老掌柜了。”
“我们过去瞧瞧。”师小燕向张虎扬了扬手,带着凌威和小虎大步向后门走去,穿过小院,刚步入屋内,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一条长长的走道,两边是一个个小房间,从一些虚掩的门缝中可以看到一张张小床,洁白的棉床垫分外醒目,还有两间是药材仓库,几位身穿蓝色服装的人弯腰在整理各种药材,旁边还有一间房内在熬制中药,药味就是从这两间房传出来。
最前面大厅宽敞明亮,一排排药柜靠墙竖立,每个抽屉上都注明药材的种类和产地,药柜的颜色是那种中药铺常见的暗红色,古色古香,不过天花板和地面经过精心装饰,脚下是白色带灰点的大理石,头顶纯白色,正中间镶嵌着一盏金碧辉煌的吸顶灯。整个大厅给人一种雅洁不失庄重的感觉。
大厅右边,一张长桌,一把檀木椅,桌上右边摆着一杯茶水,左边是纸和笔,还有一个棉垫,一位病人正把手腕放在棉垫上,一只润泽如玉的纤手搭在病人手腕上,三个手指轻轻把着脉搏,陈雨轩面色冷静,端坐在椅子上,一边打量着病人的脸色一边细心观察脉搏的跳动。
望闻问切是中医诊病的四大要素,望,是看气色的枯荣,闻是听声音的盛衰,问是问病情和病人的感觉,切就是诊脉。四种方法之中,诊脉最为神奇,不过一直被西医所否定,疾病的诊断在大医院也逐渐被越来越先进的仪器所代替。主要原因是诊脉不仅要有广博的知识,还要有丰富的经验,这也是越来越不被年轻人喜爱的原因,b超随便做一做许多病就一目了然,何必花那功夫,在病人手腕上费劲,劳心又劳神。
“呼吸急促,脉搏虚浮,舌苔淡白,不过脉象还算不错,肾脏偏虚。”陈雨轩一边说一边拿笔快速开出一张药单,递给病人:“照单服用,另外加服六味地黄丸,一个礼拜以后你的耳鸣就会消失。”
“谢谢陈姑娘。”病人满脸感激:“我这耳鸣的毛病已经有好几年,时常发炎,进过许多大医院都不见效,最近越来越严重,整夜整夜失眠,搞得我差点要疯了。”
“你腰部受过暗伤,气血运行缓慢,肾开窍于耳,耳朵鸣叫也是正常。”陈雨轩微微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向病人挥了挥手:“不用担心,拿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