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坐下了?
这人什么毛病。
她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过去,这人穿着件驼色大衣,相貌清隽,笑眯眯地看着她。
陶枝眨了眨眼:“小林子?”
“无情,老同学跟你要手机号你都不给啊?”林苏砚伤心地说,“我以为我会有什么特殊优待,结果是我想多了。”
陶枝好笑地看着他:“你要我什么联系方式?微信手机号你都有了,要qq啊?”
“也行,”林苏砚从善如流,掏出手机,“现在年轻人都用企鹅。”
陶枝翻了个白眼。
她跟林苏砚高考后吃了个诀别饭,这人当时还是个感性又脆弱的纤细少年,哭着说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何夕,结果高考成绩出来以后到学校报道那天,俩人齐齐在c大报到处碰了个头,大学又在一个学校呆了四年。
陶枝学电影学,林苏砚学了金融,毕业以后去英国读了一年硕,前段时间才回国。
当年他报这个专业的时候陶枝还觉得很新奇,林苏砚家算是书香门第,一家子的艺术家老师大学教授,但他从小到大最大的目标就是把人民币玩弄于股掌之中。
大学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说,如果陶枝是他家女儿,他爸估计会高兴得把自己绑窜天猴上飞天上去。
两个人一年多没见,话说不完的多,林苏砚本来就是个磨磨唧唧的话痨,聊完了近况开始吹起他新入职的老大。
“三年从国内top本科毕业,综合专业gpa双料第一,9个月念完宾大硕士,华尔街呆了一年,发表过得国际论文比我高三做过的卷子还厚,年薪——”他顿了顿,比了个手势出来,“这个数。”
陶枝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吹牛逼。
林苏砚见她毫无反应,不甘寂寞地强调道:“年薪这个数!而且你敢信,这人跟我同岁,他一天估计不睡觉,脑子24小时都在运作。”
陶枝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林苏砚手都举酸了,半天,放下手叹了口气,有些寂寞没人给他捧场:“差点儿忘了,你是缺了一情一欲的周芷若。”
陶枝有些不忍心他冷场,还是决定配合着他聊两句:“是个卡西莫多吧。”
林苏砚:“真的帅,你信我。”
“200斤?”
“身材比拳王都好。”林苏砚夸张地说。
“那确实200斤了。”
“……”
林苏砚又叹了口气,做出最后总结:“你完了,你成仙了。”
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咖啡馆的门铃叮铃铃地响,小锦拎着个大包站在店门口找了一圈儿,看见了陶枝。
小姑娘呼哧呼哧地跑过来,将包放在了旁边空椅子上:“客户说今天先不拍了,让我跟您说声抱歉,钱还是按今天已经拍好的片子给,再给您加5%的补偿费。”
陶枝“啪嗒”一声合上电脑,快乐地说:“好耶,下班下班。”
林苏砚一脸颓然地看着她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男人都没有下班让你快乐。”
“男人算什么东西,”陶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我就奇了怪了,你这么喜欢给人做媒,都大学磨叽到毕业了,还干什么金融?明天转行去婚介所上班得了。”
“我不是喜欢给人做媒,我就喜欢给你做媒,”林苏砚撑着下巴说,“我就是想知道你谈恋爱什么样儿。”
陶枝摆了摆手,转身往外走:“那你想着吧,我要回家睡觉。”
小锦把大包从桌上拎起来,看看已经出了门的陶枝,赶紧朝着林苏砚躬了躬身,小声说了句再见,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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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仙子那种感觉,雪地里的芍药花精灵,”陶枝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把牛奶杯塞进微波炉里一边说,“她未婚夫是个误入仙境的普通人,拜倒在精灵冻得通红的脚丫子下,我真服了,就为了这么个破事儿也能吵上一架。”
电话那头,付惜灵笑得前仰后合:“你之前不就说这活儿麻烦,不还是自降逼格接了。”
“人家钱给得多,”陶枝靠在中岛台前说,“给钱的就是爸爸,在人民币面前谁还管逼格。”
付惜灵:“你又不缺钱,摄影界天才少女。”
陶枝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她这个年龄怎么算都不算少女了,但还是非常流畅且满意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我得给我们灵灵攒份子钱,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的,”陶枝把热好的牛奶端出来,笑着说,“今天晚上加班吗?”
“不加!”付惜灵的声音顿时欢快起来了,她小声说,“我们主编今天出差了,大家都在偷懒,我整理完手上的素材就走。”
付惜灵大学读了新闻,在一家报社做记者,起早贪黑三天两头的加班,用她的话说,菜鸟记者只配拿着最少的工资干最多的活儿。
并且干得毫无怨言。
大到煤气泄漏爆炸,小到隔壁刘翠芳奶奶家丢了狗,她都兴致勃勃地走街串巷采访上报。
挂了电话以后,陶枝将牛奶喝完,杯子丢进水池里,转身走进了数码暗房。
大学毕业以后,她跟付惜灵合租了这个房子,从家里面搬出来住,小区新建没几年,治安环境地段都挑不出毛病。
房子三室,她交房租的大头,把多出来的一个房间改成了暗房用来洗照片。
推门进去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只有小小一盏红色的灯发出微弱光亮,陶枝借着微光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一排排照片,不知怎么莫名想起了完全不按照家里安排的道路走的林苏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