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信轻抚她的头,用食指立在她唇边,挡去她的话:“美好,这不仅仅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也是我的,你不能总把我排除在外。”
甄美好被他三言两语地说服,一家四口一起进了门。
李嫂在玄关迎接,客厅里甄美丽已先一步到,坐在宋莱莱身边,和她悠闲地说着话,而他们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样子很年轻,身量颇高,穿着利落挺拔职业化。
甘信平素跟人打交道频繁,只用了三秒钟就把眼前的人认了出来,是墨兆锡去“华逸”之前,在律所工作时的朋友——年顷。
这家伙为什么会在宋莱莱的家里?难不成……
年顷先见到他们,起身打招呼,宋莱莱扫了甘信一眼,眉头不觉蹙了蹙,碍于今天特殊情况,她对甘信选择了彻底无视,望向甄美好的目光更复杂了一些,而当外孙们叫道“姥姥”时,她才露出一点笑容。
宋莱莱的脚伤看起来还未完全康复,甄美好嘱咐甘愿甘意小心点,不要碰姥姥的脚,甘愿、甘意乖乖点头,磨磨蹭蹭走过去,在他们记忆里,“姥姥”的存在还是一种吓人的生物的。
甄美好悄然打量年顷,脸色越来越糟,随后问道:“妈,这位是……”
年顷泰然伸出手,解释道:“您好,我姓年。”递上名片,“我是您母亲宋女士所委托的律师。”
“律师?”甄美好疑惑地看向母亲。
宋莱莱不置可否点点头,道:“吃饭的时候再说吧,我准备了蛋糕,人既然都到齐了,先去切蛋糕。对了,麻烦年律师也一起过来。”
年顷颔首,在宋莱莱身后走了几步,蹲下来,等甘信到身边,他毫不客气地问:“你是宋莱莱的女婿?”
因为有个共同的朋友墨兆锡,两人之前在“夜色”见过几次面,还算熟悉,甘信也不多废话:“是不是关系不大,关键是你来这儿干什么?”
年顷答的轻松:“当然是工作,不然我那么闲,来参加委托人女儿的生日party?”
甘信越来越纳闷:“宋莱莱委托你到底做些什么?”
年顷神色神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俩小孩围着餐厅里的四层草莓奶油蛋糕转悠,跑到甄美好身边,甘意兴奋地指着:“妈妈,明年我和愿愿过生日也要这个!最好跟这个一样大的!”
甄美好摸摸小孩的头:“乖。”
甘意不依不饶地:“妈妈快答应啊……”拉着甘愿跑去找爸爸,“爸爸,爸爸,我和愿愿也要这么大的,好不好?”
甘信搂住他俩,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推脱,立马答应。
宋莱莱冷眼瞧着,转身让李嫂点上生日蜡烛。
甄美好说:“妈,不必走这些步骤了,我和美丽就是想过来陪您一下,跟您一起吃顿饭。”
宋莱莱听罢,执意让李嫂继续,道:“你们小的时候,妈妈没给你们庆祝过,今天就算做点事来补偿。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只是希望你们少恨我一点。我这么做可以吗?美好?你……满意吗?”
甄美好一愣,难堪得不知怎么回答,牙齿都在打颤。
甄美丽:“妈,美好没别的意思,您——”
宋莱莱盯着女儿,轻笑:“没有吗?我看她的怨言憋了二十几年了,你让她说。”
甄美好望着空气,心一点一点地沉,仿佛坠入无底的深渊……当肩膀被一股力道箍紧,她才猛然清醒。
是甘信。他正要开口,甄美好回头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索性直白地对宋莱莱道:“您也说是二十几年了。既然二十年来你都没有给我们过一个生日,这一次你又能弥补多少?”
甄美丽见眼前剑拔弩张的状况,着急道:“美好,你也少说一句吧。”
宋莱莱一瞬不瞬地望着甄美好:“那你想让我怎么做?直到我死,你都不愿意原谅我,是不是?”
“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美好没有那个意思。”甄美丽左右为难。都是她的错!就不该把这两座火山放到一起!
甄美好眼底充泪,直直望着不远处放在餐桌上的草莓蛋糕,鲜嫩的颜色,雪白的奶油,细腻甜蜜的口感……小的时候,她和甄美丽每年的生日那晚有多盼望母亲的出现,她至今仍记忆犹新,尤其到了许愿那刻,她们明知愿望不会实现,还是傻傻地将一年一次的机会给了“妈妈回来”这四个字……
甄美好陷入回忆,心越来越痛,甘信抱得她更紧,在她耳边喃喃地哄:“乖,乖……美好,美好……”
蜡烛已快全部点起来,李嫂被紧张的气氛逼迫得手有点发抖,烛火明明灭灭,甘信上前接过火,一只只快速点燃,对甄美好和甘愿、甘意道:“快过来吹,一会儿灭了。”
甘愿原地蹦脚:“爸爸,爸爸,愿愿要吹蜡烛!”
甘信笑着将他抱起,另只手抱甘意,对面的甄美丽也配合着他们,一口气将蛋糕上的二十几只蜡烛都吹熄灭。
“妈妈,happybirthday!”接着俩小孩便站在椅子里一扭一扭,唱起来生日歌,仿佛方才一场面红耳赤地争吵全然没发生。
宋莱莱注意力被外孙吸引,一时也不再用过激说辞来教训甄美好。
饭吃到一多半,快接近尾声,甘信嘴巴边上粘了一块雪白的奶油,甄美好充满*意地望着,而后无奈一笑,用纸巾亲手给甘信去擦。、
宋莱莱适时在正坐的位置上轻咳,独自站起身,轻咳道:“我今天其实是有件事要宣布,特别找了年律师为我的话做个证。”
年青解释:“现在只是草拟,宋女士单纯表达一下她固定资产在将来某一天的分配状况。”
几人俱是一惊。
宋莱莱说:“你们放心,二十几年的生日我弥补不了,我只能试图用二十年赚的钱来讨好你么。这间别墅,原业主移交的手续还在继续办,总之,我已经准备买下来,然后所有权人上上你们两个的名字。”
甄美好惊讶之余,也有几分了然:john去世时留给她一笔不小数目的遗产,现在买间别墅不过是小事情,但甄美好认为那钱毕竟不是自己该得的,她受之有愧。
“妈,您还是把房子给美丽吧,我暂时不需要。”甄美好一想起当初john一双质问和鄙夷的眼神,仿佛在拷问她:“你们是谁?凭什么你们拿走我们的财产!”就浑身不舒服,鸡皮疙瘩直起。
起身拍了拍甘愿甘意的屁股,带着老公儿子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