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珩穿一身黑色夹克,单手抄在裤兜里,另一手轻松接过车钥匙,倚靠着车子站了会儿,他整个人陷在黑暗里,神色模糊不清。
对视一眼,二人同时上车,启动发动机。
山下忽然响起猛烈的油门声,两辆车如同离了箭的弦,疾速地在环路上奔驰。
一圈约十五分钟,山侧的灯光早已打开,灰尘颗粒在光束下漂浮。
梁越梦想当一名赛车手,他自小参加过不少比赛,也赢得了无数冠军。
傅景珩和他不分上下,两人几乎前后到达顶峰。
山顶比山脚的温度低几度,风顺着刮来,发出怪异的“呜呜”声,树木的影子被吹得张牙舞爪。
二人熄火下车,靠在车旁,过了会儿,梁越递给他一根烟。
傅景珩没接:“不抽。”
飙车过后,他压抑的情绪,紧绷僵硬的身体,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他从兜内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又一下。
微弱的亮光忽闪。
“被她发现了?”梁越问,“走了?”
傅景珩心不在焉地侧头:“逃了。”
其实这个结局,梁越并不意外。
到底是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与纠缠,他一个外人不能插.手过多。
半晌,梁越说了句深意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傅景珩看他。
“她为什么要走?”
抬头,满目星海。
傅景珩的喉结滚了滚,顿了几秒钟,他抿着唇没有开口。
梁越掸了掸烟灰,对他道:“为你为她……也为了我们,去找沈露复查吧。”
吹了会儿风,两人从山顶开回山脚。
之后,梁越开着车,余光一边扫了傅景珩一眼:“酒店?”
闻声,傅景珩嗓音发沉,他哑声道:“回别墅。”
一路极安静,凌晨三点的大街上除了他们,并无来往的或行人或车辆。
红绿灯依旧工作着,天边皎月洒下莹光。
回到别墅,傅景珩在昏暗里上楼梯,在黑暗中回到卧室,他像往常那样站在床边,俯身开了盏台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一隅,卧室里陷入一片寂静。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风刮来的声音,傅景珩打量着空荡荡的四周,视线最终落在褶皱的床单上。
那上面有过那人的痕迹,他小心翼翼地躺上去,生怕破坏床单原有的,属于她的温度与气息。
傅景珩睁着眼,看起来有些失神。
窗外月色朦胧缓缓至天边浮来鱼肚白。
傅景珩像是想到什么,他下床,从抽屉里掏出来一部手机。
这里有南穗很久之前送给他的一张cd,被他转录在这部手机内。
他点播放。
静谧中,音乐的旋律响起,随后不久,傅景珩听到了南穗的声音。
她在唱歌。
他闭上眼,在听到南穗吐出来的第一个字后,唇角不自觉上扬。
-没有你,像离开水的鱼
-快要活不下去,不能在一起游来游去
-世界末日,我都不会离去
……
傅景珩握着手机的手,因用力泛白。
他自嘲着停止播放。
没有人离开谁,过不下去。
她是。
而他,也许如同那条离开水的鱼,活不下去。
亦或者毅然地,拼命地挣扎,朝着水,朝着她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