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大门,宁也就看见齐煊楼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刚刚从阳台上还看不见的,估计是这小段时间他才停过来。车上暖气开的很好,不冷不热的,特别舒服。
“服务的还行吧?”齐煊楼见他上楼,跟他开玩笑,“您哪儿不满意直说,下次改正。”
宁也被他逗笑了,敷衍地笑了笑:“大半夜的非叫我出来干什么?”
“没什么。走啦。”齐煊楼的声音听起来特别饱满,使不完的精力似的,“回家咯。”
宁也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吹空调,心想,不,那不是家。
刚刚离开的地方才是家。
一想到这一点,心就像被搓在一起揉捏般地痛和痉挛。
齐煊楼自high了小半截路,终于发现宁也好像没什么兴致跟自己闹着玩。等红灯的时候他侧低头看宁也的脸,问他:“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宁也点点头。
“出什么事儿了?”齐煊楼问,“来聊聊,说不定给你提供个解决的办法。”
宁也摇头:“回头再说,我现在懒得说话了。”
齐煊楼深深看了他一眼,想开口说话,又忍住了。
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完全独处的、自我整理的时间,这不是不分享不沟通,只是不到时候。
耐心等待就好。
他俩就直接从宁也家回到他自己的公寓,没什么业余活动。宁也内心里很想睡,睡觉是唯一一段可以不用思考、不用控制、又能随意自我发挥的时间段,宁也现在不想想事情,他只想睡觉。
齐煊楼给他倒了杯红酒。
“看你脸色也不好。”齐煊楼说,“有要帮忙的地方就直接说,你不用怕欠我。”
宁也接过酒杯,转了转,一口喝光了。
“早点睡吧。”齐煊楼接走空杯子,顺势摸了摸宁也的手,“还洗澡吗?要不泡个澡吧,你手这么冷,是不是感冒了啊?”
“刚刚出来穿得薄。”宁也抽回手,“行了,谢谢你啊,早点休息吧。我也困了。”
齐煊楼跟他道了晚安出去了,隔了会儿又抱了个小摊子进来,给宁也搭在腿上:“腿暖了就暖了。睡吧,晚安。”
宁也把被子拉到脖子下面,紧紧塞严实,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垫中,鼻间是熟悉的清新香气。
他想了想,又起来从床头就柜找了个一次性发热眼罩——上次齐煊楼给他准备的时候他觉得确实很好用——拆开来戴上。
很快眼睛上传来热度,宁也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齐煊楼临睡之前来看了看他,见他已经睡着了,想了想,又出去打电话。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宁也身上发生了什么,大家都说挺好的,没什么意外,连纪少衡和温珊珊那里都很正常。
那就是因为家里了。
但是也没听说他爸爸妈妈有什么疾病。如果生病,宁也不可能现在还跟自己住在这里。那么……齐煊楼想,宁也家如果出什么事儿让他沉默成这样,十有八九是宁也的父母察觉到了自己和他的不寻常关系。
他此刻,是在做决定吗?
昨天到今天若有若无的疏离,是想保护家庭,离开自己了吗?
齐煊楼回头看了眼宁也的卧室,透过半掩的门,宁也安静地睡着了。
想到宁也家如此和睦温馨,齐煊楼一瞬间有些动摇。
如果,宁家父母要求宁也在自己和父母之间做选择,自己还要这么固执的要求宁也选自己吗?就算他能放弃父母,和自己在一起,但是……他会快乐吗?
自己有能力带给他幸福吗。
在这个问题上,齐煊楼头一次不自信起来。他发现就算自己能带给宁也更多的幸福感,但是把宁也和他的家庭剥离开这件事本身,就足以给宁也带来巨大的伤害。
齐煊楼定了定神,很快转换了一下思路。
二选一不可以的话,那就……都要吧。
过了几天,一大早薛小满就给宁也打电话抱怨,声音清脆有活力,感觉还能浪五十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够意思啊!体检报告不能直接给我吗,干嘛给我哥呀!我哥看了说我胃上检查出来有溃疡,得住院治疗,卧了个大槽,至不至于!”
“有溃疡你不疼吗?住院治疗就住院治疗呗,忍一段时间还不如你天天吃东西就胃难受强啊。”宁也一听就知道她爸妈和她哥选择了隐瞒,于是忍着哆嗦用平常和她说话的语气说话,“我就是碰巧见到你哥了,就让他给你捎回去。”
小满嘤嘤嘤地假哭:“你透露了我的隐私,我受了损失。你得补偿我。”
“给你两个包。”宁也说,“快过圣诞了,是不是有限定款出来。”
小满惊喜地尖叫:“啊!六哥你真是太靠谱了!住院期间我就靠看图过日子了哈!看上哪个买哪个!”
“等你好了,我给你买十个。”宁也用力抿了抿嘴,把手机拿开点换了口气,他怕自己换气时带着鼻音被她怀疑,“你就好好配合治疗,住进去安定下来我就看你去。”
“嗳呀,六哥你真是个贴心的少女之友。”薛小满哼哧哼哧笑,“我哥每次见我买包都会嘲讽我,他就一点都不理解我。回头等我出院了,我陪你去吃好吃的哈!胖也不怕!”
她的声音越轻快越向往,宁也就越难受。他张开嘴无声地喘了口气:“行,说好了。你隋宋哥新签了个代言,是护肤品的彩妆线,他家出圣诞套装和限量口红我给你要一份儿去。”
“好!”小满喜笑颜开地答应了,又问,“隋宋代言的呀?那能不能要两份儿啊,给小羽一份儿呗。”
宁也点头:“能。我要了三份,之姐也有。”
“然而我们的学神之姐热爱的只有学习,学习使她快乐。”小满嘟囔了一句,“那说好了哈。挂了哟。”
“你赶紧好哈。”宁也顿了顿,“过两天我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