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当当放下行李,使劲抱了抱眼前风烛残年的他。
“爷爷,我回来了。”
“嗯,”余老太爷颔首,“回来就好。”
人一旦年老,就会像一棵树,始终站立在那里,等待着远离家园的子孙们,他们的话不多,只有四个字“回来就好”。
可是已经迷失了方向的余家子孙们,还能回来吗?
余老太爷不知道,余当当也不知道。
外人看来根深蒂固的余家,实际上就像是风雨中大海上飘零的一艘小船,会飘到哪里没人知道,会不会被风雨打翻也没人知道。
唯一的掌舵人已经老迈,失去了掌控全局的能力。
如今的余家不如散沙,至少散沙不会自相残杀。
余当当拎着行李回了房间,第一时间联络隋旭初。
明明是说好的,等她考完了,他会打电话给她,可她等了许久,也没等来。
余当当用的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联络号码,还是无人接听。余当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情人之间也许也是有心电感应的。
现在的隋旭初真的很不好。
他在接受调查,就在刚刚,好好的一场球赛,变成了聚众斗殴。
对方是有备而来,分明是故意找茬,他要么反扑,要么继续装绵羊,被人殴残甚至殴死。
这还用得着选择吗?不管即将发生什么事情,能够翻盘与否,至少得有命在不是!
他一个人挑翻了五个,可那些人就像是被人失了蛊似的,继续爬起来,不要命地向他冲来。他觉得事有蹊跷,在打击报复别人的时候,果断地用脸迎上了一板砖。
有些人判断谁是受害者,往往会被“从不说谎”的眼睛蒙蔽。
肿的像只猪头一样的隋旭初,站在系主任办公室里,聆听教导。另一方人马是电子系的学生,直接送进了医院。
“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有矛盾可以找组织,谁叫你们聚众斗殴来着!”系主任将手里的茶杯拍的啪啪作响。在他的英明领导下,本系的学生居然还是尖子生参加械斗,无外乎他会这么生气。
隋旭初强睁着已经快睁不开的眼睛,道:“主任,是他们先动的手,我是自卫。”
“自卫,你干嘛下手那么重?”系主任看了看他悲惨的脸,肯定了他的说法,踱到他的面前,咬着牙小声道。
“主任,我下手不重。主任,哎呀,主任,我也得去医院。”说着,隋旭初居然有想要晕倒的架势。
系主任赶忙扶住了他,“走,我背你下楼,送你去医院。”心里倒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两边人马都进了医院,追究起责任那也是双方都有错,总比一方被殴残,一方没什么大碍,要好说的多。
隋旭初进了医院,伤情严重,几度昏迷,还是定时的,一到黄昏就晕阙。基本上每次昏阙的时间都与他挨打的时间重合。
校方通知了安雨晴,余江民慌忙着人将隋旭初转了院,请来了数名专家会诊。
检查的结果并未发现导致定时昏迷的诱因,可是隋旭初却每天总要昏上一段时间。
专家们面面相觑,安雨晴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都查不出病因了,是不是代表了也无药可医。
余江民也是焦心不已,又只能强打着精神安慰她。
隋旭初两眼空洞地躺在病床上,脸上的青肿已消,额头上的伤痕已经结痂,人的的确确是清瘦了不少。
余当当坐在病床边,没心没肺地吃着橘子。
“喂,我都快死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难过。”
换药的护士出了门,隋旭初转头去看余当当,看她吃的汁液飞溅,忍不住也想吃。
想吃橘子,还想吃人。
余当当头也没抬,继续大吃特吃,又拿了一个,剥皮的时候抽空回了他一句:“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隋旭初道:“喂,于情,我是你哥哥兼爱人;于理,我是病号。你不能这样形容我。”
“那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余当当很好脾气的又换了一句。
一想到安雨晴急的要死的憔悴脸庞,余当当便越发地没有好气对待隋旭初。
装病,刘真芹才用的烂招,他也用。啧啧,真不知道怎么说他的好。
“你什么时候好转?”余当当撇了撇嘴问。
隋旭初:“快了,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余当当知道这是又一件小坏事要办成了。是以,第二天看报纸,瞧见刘定的重磅新闻的时候,也就是惊讶了那么一小下,便直接拒绝了和安雨晴同去医院。
还去干什么,反正隋旭初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隋旭初便活蹦乱跳的回了余家。
据说,这货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活生生地吐了一上午,定时晕阙的毛病突然消失了。
趁人不备的时候,余当当悄悄向隋旭初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他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构造,还真能狠下心来往死里折腾自己!不佩服都不行。
那边,隋旭初出院以后的第五天,刘真芹也在医院里住不下去了,私自出院,带着行李住进了某五星级酒店。
余家,暂时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