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话还不是问给余老太爷听的,这个家里并不是只有蒋晔的学习成绩好,她的女儿也几乎是次次第一。
余兰芝也不肯示弱,便问了蒋晔剑桥的通知书什么时候会到。
其实蒋晔哪里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会到呢,这一点余兰芝当然是知道的,她想强调的无非只是“剑桥”两个字。
只听蒋晔答了句“应该快了”,余兰芝满意地点了点头,往他的碗里夹了个鸡中翅。
人小鬼大的蒋甜甜,生怕被人分走了母爱似的,立马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余兰芝笑着也给她夹了一个,又顺带着夹了几根青菜给她。
蒋晔碗中的那个鸡中翅,便没了独一无二的地位。
蒋晔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淡定地将它吃掉。
余老太爷不是聋子,自然听见了这些对话。
他也没有失智,或多或少明白她们话里的意思。
他没有吭声,只是望了望一直埋头吃饭的余当当。她的沉默,突然撞得他有些心疼。
在座的都是他的子孙,都好比是他的手指头,咬哪个他都疼,可是现在他觉得余当当会是他最疼的那根手指头。这个没爹没娘只有他的孩子。
三天后的傍晚,余家打开了紧锁的大门,准备迎接宾客。
主宅侧面的大草坪上,摆好了铺着白色镶银边围布的自助餐桌。
专程从悦美大酒店请来的负责自助餐事仪的厨师和服务生正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蒋晔听话地站在余兰芝的身旁,准备迎接快要到来的各式宾客们。
一身粉色运动服的余当当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前,凝视着下面的一切。
她还没有换衣服的意思,更别说化妆盘头了,仿佛下面的一切和自己无关。
一身蓝色中山装的隋旭初在提醒了她几次晚宴就要开始了以后,也没了催促她的心情,歪着坐在榻上面,懒洋洋地伸展着一双浑圆结实的大长腿。
余当当回头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皱着眉头道:“雅观,雅观。”
说话的时候,余当当的脸色不太自然。不过她死都不肯承认,扭头看见隋旭初的那一瞬间,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余当当想,那一定是错觉。
任哪个正常的成熟女人,看见那样一双被裤子包裹得浑圆结实彰显了男人魅力的大腿,会不去想入非非?
承认了吧,女人贪色,没什么好不耻的。
这时候,隋旭初缩回了那双大长腿,却还是歪坐着,又给人一种一压就倒的错觉。
他道:“余小姐,你的脸红了,莫非是对在下……”
余当当不满地闷哼一声说:“旭少,您的节操碎了一地。”
隋旭初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个人熟得很了,无聊的相互调侃几句,总是可以让人心情愉快。
他喜欢她叫他旭少时咬牙切齿的小狠样,也喜欢她在他面前不经意流露出的娇憨模样。
他对她是有感觉的,他想她对他也应当是有些意思的。这同蒋晔那看似巨大实则脆弱的自信心不一样,他笃定了她也喜欢他的这种感觉,是与之相处的特别形态中探知出来的,他可没有空口说白话。
他和她之间,就隔了一层窗户纸,只差手指头那么临纸一戳了。
可是隋旭初还没想好什么时间去戳,毕竟她还未成年,毕竟余家还有一大堆未知的麻烦在等待着他们。
他有心戳破,也只等解决了这一切,可是解决了这一切以后,便是自己离开余家的那一天了。若是让她做出抉择是选择余家,还是选择他?可能这会是一个很伤感情的难题。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草坪的上方已经拉开了无数个就像天上繁星一样的照明灯,半个余家亮如白昼。
隋旭初懒得不想说话,抬手指了指挂在衣帽架上的那件白色旗袍。其意很明显是让余当当换上。
余当当也没有开口,连手都没抬,用下巴指了指门。其意也很明显是“我换衣服,你快出去”。
隋旭初抿嘴笑笑,假装不懂。余当当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动作。
隋旭初耸了耸肩,摊了摊手,眼睛里却藏满了无尽的笑意。逗她,总是可以让他心情很好,这种微妙的感觉是及其享受的。
余当当咬了咬牙,没沉住气,上前两步,拉着他的胳膊连拖带拽的向门边去,红着脸道:“快滚,快滚,老娘要换衣服。”
隋旭初被请出去的时候,被余当当踹了一脚,他却满不在乎笑得格外的欢快。
有些人就是典型的m体质,欠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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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从悦美大酒店请来的小提琴演奏团,坐在余家草坪的偏南一角,已经开始演奏。
拉的是很著名的《托赛里小夜曲》,在宁静起伏的旋律中,其典雅和华丽耐人寻味。
服务生们已经陆续端上了精美可口的食物,有的是色泽亮丽诱人心魄,方便女士们一口吞下的小西点;有的是经过烤制散发着喷香的海鲜;还有的是今天刚刚从海外空运回来的当地罕见的水果,已经由巧手的厨师雕刻成了各种小巧的图案,又浇上了一层浓郁的酸奶成了叫人一看便忍不住流口水的水果沙拉。
当然晚宴上最不可能少的便是酒了。
透明的干马天尼,红色的血腥玛丽,粉色的红粉佳人,蓝色的玛格瑞特,紫色的紫罗兰费兹……还有传统的香槟,和为女士和孩子们准备的现榨果汁。
一开始还不愿下楼的余当当,现在急切地想要冲下楼,因为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