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戚以沫忽然福至心灵:“梵洺?”
“嘟…嘟…嘟……”
居然挂了。
戚以沫简直没脾气了,揉着眼就往床垫上倒,后脑勺刚挨上枕头边,铃声再一次炸响,这次不等他说话,只听电话那头的梵洺一股脑儿道:“抱歉,手抖了一下。”
该不会是被他挂习惯了,所以手一直按在键上方便重播吧?戚以沫囧囧有神地想。希望他最好能为打了这么多通却不说话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
“有什么事吗?”
“不要跟桑止在一起。”
“哦?”
“我是认真的。”
“是吗?那么请问,梵董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
“凭我们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凭我们还……”
戚以沫飞快打断他:“请加上‘曾经’两字,谢谢。”
“……我不是过去式。”梵洺皱眉坚持道,“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各方面都比桑止更适合你。将来跟你并肩偕老的人,只会是我。”
“梵董,如果你打电话来只是为了说这个的话,我想我们没有继续谈的必要了。希望下次你别用这种可笑的理由耽误双方的时间,再见。”
“我不会放手的。”
对他信誓旦旦的宣言,戚以沫只是报以冷笑,冷酷无情地拔掉了座机的电话线,又将手机关机,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仿佛钻进了安全厚重的壳中。
梵洺似乎对听筒里的忙音置若罔闻,兀自哑着嗓子道:“我绝不放手,谁也不能让你离开我,哪怕你讨厌我、赶我我也不走,因为我,我……”他哆嗦着唇,再说不下去,只觉胸口处传来阵阵剧烈而绵长的疼痛,仿佛有只手撕开了他的胸口,掏出他的心来,执意要看个明白。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至于栽下楼去,攒着手机的指节根根青白。
在舌根泛起的浓烈的苦味里,他喃喃重复道:“别离开我……求你了,以沫……”表情似哭非笑,极度扭曲,骇得赶来的唐多煦差点直接把他送精神科。
唐多煦以为梵洺要跳楼轻生,等人下来了,酝酿好的一肚子落井下石的话再无用武之地。而他安慰人的技术公认得差,圈子里曾有个好个哥们失恋买醉,经他一劝脑子一打结就出家了,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至今没有平复。
不能嘲笑,不敢劝慰,唐多煦也不知该说什么了,难道大眼瞪小眼瞪到天亮吗?
所幸梵洺先不耐烦了:“你怎么还不走?”
唐多煦恼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来看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把我往外赶?”
梵洺冷冷地盯着他。
唐多煦被他看得脊背发凉,偏要撑脸面,故作潇洒的一撇嘴,高傲道:“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总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慢着。”
唐多煦脚步一停,心下暗笑,想到得罪他的后果了吧?翘着尾巴等人认错,却听梵洺慢条斯理道:“你来的时候没人看见吧?”
“当然!”
“那就好,我正差一个人做分析统计。”
“梵洺你当小爷我是免费苦力吗……给钱也不干,我要回家睡觉!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行不行,我游戏还没通关呢,报表看得我都快吐了啊喂!”
“别废话,天亮之前做完走。”
唐多煦嘴里嚷嚷得厉害,梵洺掐着他的后颈肉,将其往电脑前一按,倒杯水放鼠标边上,就算完成唐氏植物人的栽种了。而他则拿着一叠打印装订好的资料坐在一旁,将所有掺合他商业进程的人按结怨程度逐个排名,再扔给唐多煦对照神秘人出现的位置进行筛选。
摸着电脑的唐多煦如鱼得水,十指如飞。液晶显示屏上很快出现r市的地图,每输入一个人名,地图上就相应的多出一个红点。
唐多煦将神秘人的位置连接起来,呈不规则弧线状,沿着脉络向两端辐射,圈定,最后得出结论:“目前可能性最大的是锦荣实业的承氏,鼎峰重工的王氏,环球集团的赫氏……对了,堵你家小明星的就是赫氏的人。”
“他堵得是晏川。晏川以前是财务部主任,账做得滴水不漏。赫南很倚重他,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起了争执,晏川一气之下带着人孩子跑了。”
唐多煦揶揄道:“哟,没想到咱们梵董还有如此八卦的一面啊?”
“他们问我要过人。”
具体细节早已模糊不清,只记得在地下车库,撞见赫南麾下一员得力干硬生生将人从车里抓出来,狰狞地质问着孩子哪儿去了,问一句奉上一拳,血流满地,后来赫南出面将那名员工要了去。
唐多煦听后啧啧称奇,感慨了好一会儿,一扭头气炸了:梵洺根本没在听!反而对着文件凝眉思索的模样,莫非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正待问询,忽然梵洺抬头说:“告诉姜绍辛,如果赫南再去找晏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多煦眼珠子一转,回过味来了:“你小子……蔫儿坏!”
姜绍辛有意无意的放水,令赫南很快找到了机会。
尽管戚以沫三令五申,桑止也很注意,平时活动都以群体为单位,然而是人就免不了有落单的时候——下楼扔个垃圾的功夫,就被人堵了后路。双拳难敌四手,在二十多根电击棒的威压之下,他识时务的停止反抗,被迫垂下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棕色的男式皮鞋。
那鞋面一尘不染,擦得油光锃亮,甚至隐约能映出人的影子来。
桑止眼睁睁看着那双鞋,带着恨意狠狠击中他的肚子,耳后风声呼啸,他下意识一偏脑袋,仍是没躲过,坚硬的电棍与脑壳相碰发出短促而不详的闷响,他只觉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蓦然陷入了黑暗。
与此同时,他的第一滴血开始溅落那人的脚面。
戚以沫近一整天没看见桑止了。
打电话不接,敲门无人应,询问小区保安,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戚以沫一眼就知道,这是出事了,心里清楚警方在这事情上派不上什么用场,因此他并没有报警,而是省下时间抓紧联络以前的朋友。
早一分去找,找到的几率就大一分,安全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能帮上忙的都拜托了一圈,最后他翻了翻电话簿,决定联系上辈子拍戏时认识的一个纨绔,人挥金如土,但特讲义气,认识没多久就被送去部队培养了。后来偷偷打电话告诉戚以沫想抽烟,戚以沫把烟藏在水果里寄去了,把那孩子感动的,直言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这么久不联系了,对方还认不认识自己,戚以沫也没有多少把握,但若他不尝试,这么好的机会就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