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彼此心知肚明的语气,似乎是存心在让子矜难堪。子矜喝了口茶,正在寻思怎么回答,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萧致远的声音礼貌而冰冷:“大嫂哪天看到我了?也不打个招呼?”
宁菲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我不是看你在忙么……”
他走到子矜身边:“乐乐呢?”
子矜顺从的站起来:“在园子里呢。”
他与她十指紧扣:“差不多了,我们回去了。”夫妻两人相携往后院走去,萧致远又蓦地停下脚步,轻描淡写的说:“大嫂,你知道上个星期,我帮大哥压下了
多少娱乐头条么?”
宁菲的脸色唰的变白了。她很了解自己的丈夫,十有八九又去和小明星嫩模们鬼混被偷拍了。
最后是子矜打破了难堪地沉默:“大嫂,那我们先走了。”
宁菲勉强笑了笑,看着他们往花园走去,到了门口的地方,萧致远忽然停下脚步,在子矜耳边说了什么。子矜便推开他,脸色似嗔似恼。
对于宁菲来说,这样一幕,真像是狠狠一扇巴掌,充满讽刺。
可她并不知道——事实上,靠在一起、近的像是在亲吻的两人之间,却是剑拔弩张。
萧致远的脸色极差:“桑子矜,别人欺负你,说得再难听,你都这么听着?”
子矜微微皱了皱眉,讽刺的笑了笑:“你生什么气?难道大嫂说错了么?还是你觉得,这样会让你颜面扫地?”
他的眼睛眯起来,黑眸愈发深邃,似乎在强自克制着什么。
子矜却恍若不察,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大嫂正盯着自己。一时间笑靥如花,她踮起脚尖,出其不意的在他薄唇上触了触。
那种很淡很淡的香味,像是橘子的清香,刹那间触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萧致远一怔间,她的声音仿佛柔软的藤条,不依不饶的缠绕过来:“萧致远,有件事你要弄明白——每次来这里吃饭,最难忍受的并不是大嫂讽刺我;而是要和你在一起,呆整整一个晚上。”
他放开她,不怒反笑:“那接下来的日子你恐怕要更加难受了。”
子矜怔了怔:“什么意思?”
萧致远唇边一抹淡薄的笑意:“老爷子不放心我主持并购,让大哥牵头,专门成立一个小组,和我合作进行。”
他的笑并未浸染至双眸,子矜忽然觉得此刻这个男人骄傲却又寂寥,哪怕他再出色在努力,却还是无法得到父亲的认可。
“你打算怎么办?”子矜放缓了声音。
“不怎么办。一个项目最忌两头领导,我退出。”萧致远轻声笑了笑,“就看他吃不吃得下了。”
☆、我说了所有的谎(5)
萧致远言出必践,彻底退出了广昌收购计划,将之前一年所做的一切工作移交给萧正平。和这几年在工作上拼命三郎的形象不同,他彻底放松下来,早起接送女儿,再出门打球,晚上呆在家里看书看碟陪孩子,倒显得子矜异常忙碌。
周三那天子矜起晚了,看到闹钟的时候连死的心都有,她心急火燎的洗脸刷牙,视线的一角瞄到了门口那道修长身影。萧致远穿着深灰色t恤,闲闲抱着自己手臂,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有趣。
“每天早上你都这么急匆匆的?”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眉梢微挑。
子矜没理他,看看时间,盘算着要不要再画个眼线,他又说:“我送你。你可以在车上化妆。”
她当然没有拒绝。
出门前照例先亲亲女儿,一起到地下车库,子矜瞟了一眼无所事事的某人:“你虽然不主持收购,但是也不用一怒之下班都不上了吧?”
萧致远正在倒车,漫不经心的说:“谁不上班了?执行官的年休假比一般人都长。”
“他没说什么?”
“他”指的当然是萧正平,萧致远淡淡笑了笑:“他巴不得我不出现,还能说什么?”
子矜放下手中的眼线笔,认真的问:“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他没有再回答,只是腾出一只手将一个小袋子扔在她身上,答非所问:“今天早点下班,乐乐生日。”
子矜打开,里边是切片整齐的杂粮面包和一袋新鲜牛奶,她也饿了,咬了一大口,含糊的说:“我当然记得。”
她明明穿的是正经不过的职业套装,嘴巴含着东西说话的样子却极稚气。萧致远忍不住笑了,车子慢慢停下:“从这个街角跑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子矜推开车门,他又叫住她:“等等——”
子矜回过头,他恰好探身过来,低声说说:“闭眼。”
她认真的瞪着他,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平日里锐利的线条,温和的微笑,就像晨曦的日光微照。她神差鬼使的听话,闭上了眼睛。
眼睑上有人轻轻的触过,痒痒的,耳边听到他的声音:“是不是没画好?”
子矜有些心虚,她化妆的技术远远说不上熟练,像萧致远这种见惯美女的,一眼就能瞧出身边的女人用心打扮了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恼怒,正要睁眼推开他,唇上微微一凉。
她张开眼睛,看见他一双深邃的眼睛,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蕴着笑意,熠熠生辉,而他们的鼻尖几乎触碰到一起,他的呼吸静静的触到自己的肌肤,
轻润温暖。
子矜的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一切,白得像纸一样。可她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顺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唇,愤然说:“你哪根线搭错了?!”
萧致远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终究还是忍不住想笑。
那一刻实在是情难自禁,加上又存了一些有意作弄的念头,就这么亲下去了,却有些意外的发现:最初的那一秒,她没有丝毫挣开的意思;不过等她反应过来,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小猫,恶狠狠的恫吓他不许靠近——典型的桑子矜反应。
萧致远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视线里是城市中无尽的车流。这个时间,到处都是赶着去上班的人,唯有他,却是逆着方向的,这种感觉新鲜刺激。心情愉快的时候,就连堵车都没那么气闷了,甚至连接起电话,语气都十分轻松。
电话是陈攀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