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氏听着丈夫这番话,脸上的激动之色更为明显,“这就对了嘛!既然太后娘娘没有点名让咱们宝珠嫁过去,咱们可以让别人嫁啊!”
“……你的意思是?”
“凌天,你忘了吗?咱们府上还有一位小姐啊!”
……
昨天下了场大雪,姜玲珑打小身子骨弱,在雪地里玩了一会儿,当天晚上就发起烧来。
宋凌天走到院子的时候,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姜玲珑躺在床上,叠了三床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因发着烧,小脸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绯红。
孙嬷嬷瞧着又心疼又生气,就忍不住骂丫鬟梅香,“你也真是的!我昨天就一会儿不在,你也不知道看着小姐,小姐贪玩,你也跟着胡闹吗?咱们小姐打小身子弱,说了多少次,见不得风见不得风!你居然还让小姐跑到院子里去堆雪人!现在好了,你……你也是气死我了!”
孙嬷嬷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梅香垂着头站在边上,小姐生病,她也愧疚,被孙嬷嬷训几句,心里还舒坦些。
姜玲珑黑眼睛圆溜溜的,大而有神。她看着孙嬷嬷,又看看梅香,从被子偷偷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来,轻轻拉了下孙嬷嬷。
孙嬷嬷忙低头,见姜玲珑将手伸出来了,她一着急,赶紧又把姜玲珑的手给塞回被子里,“哎哟我的小姐,您仔细盖着被子啊,这烧还没退呢,可别折腾了!”
姜玲珑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孙嬷嬷,声音软软糯糯的,“嬷嬷,你别骂梅香,是我自己非要出去玩的。”
姜玲珑打小身子不好,父母亲在的时候,就管着不准她出门玩,尤其是冬天,连房间门都不让出一下,因为每回吹风,回头就会大病一场。
小时候被管得太紧,每天睁开眼就是四四方方的一间房,对自由便格外地向往。后来,父母亲相继过世,孙嬷嬷代替父母照顾她。
本以为孙嬷嬷会管得松一点,哪知道孙嬷嬷管得比娘亲在的时候还厉害些,不仅是刮风下雨不准出门,就连出太阳也不准出门。
孙嬷嬷每次说:“小姐生的冰肌玉肤,可别叫太阳把皮肤给晒黑了。”
昨儿孙嬷嬷出门办点事儿,外头下着大雪,没一会儿工夫,就在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姜玲珑站在窗边往外看,地上、房顶上、树枝上,全都落下了厚厚的白雪,漫眼的白,美得令人心生向往。
姜玲珑趁着孙嬷嬷不在,就跑到院子里玩雪。梅香也劝她了,但她拗不过,后来还跟她一起打雪仗来着。
姜玲珑本想着玩一会儿就进屋,可她太开心了,在雪地里打起滚来。结果乐极生悲,晚上就发起烧了。
孙嬷嬷瞧着姜玲珑小脸红彤彤,可怜巴巴望着她的样子,心里也舍不得说她,叹着气道:“小姐生病,嬷嬷担心啊。”
夫人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她,这些年来,她便将姜玲珑当亲生女儿,甚至比亲生女儿还要心疼着,每回姜玲珑有个小病大病的,她就担心地整日整日地睡不踏实。
这会儿也是,从昨晚到现在,没合下眼。
她伸手摸了摸姜玲珑的额头,还是烫得厉害,担心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不行,还是烫,梅香,你赶紧再去把王大夫请来。”
孙嬷嬷吩咐着,梅香却是站在那儿,没动。
孙嬷嬷抬头看她,“怎么了?愣着干什么?”
梅香咬着唇,眼眶渐渐发红,哽咽着道:“嬷嬷,那孙大夫昨日说了,以后再不来给小姐看病。”
“啊?为啥啊?!”
梅香抽泣着,道:“咱们上次的诊疗费和药钱还没给……”
孙嬷嬷一愣,顿时反应过来,脸色却更是凝重,“又不是不给他,至于么。”
姜玲珑六岁那年,父母亲相继过世,之后她便带着嬷嬷和丫鬟来到京城,投奔舅舅。
舅舅是当朝宰相,当年也是什么也说,就收留了她。起初舅舅对她多有照顾,可因为舅母不喜欢她,渐渐的,舅舅也不来看她了。除了过年的时候会喊她去前面吃饭,平日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舅舅一面。
姜玲珑刚开始还很委屈,想舅舅常常来看她,想被别人惦记着。可后来渐渐长大,慢慢也就习惯了,毕竟是寄人篱下,舅舅能将她养大,已经很感激了。
不过,因为府里的月钱是龙氏管着,龙氏不喜欢甚至是讨厌姜玲珑,所以每个月的钱给得很少,勉强够吃饭的,像现在这样病一场,请大夫就拿不出钱来了。
孙嬷嬷想了下,回房拿了根项链出来,递给梅香,“这个,你拿去当了吧,把孙大夫请来,抓些好点的药。”
“嬷嬷不可!”姜玲珑见状,忙从被子里翻身起来,一把将梅香手里的项链夺走,小脸皱着,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孙嬷嬷,“嬷嬷,你糊涂了,这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那项链是孙嬷嬷当年出嫁时,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的嫁妆。
姜玲珑将项链重新塞回孙嬷嬷手心里,道:“我没什么的,不请大夫也没关系,睡两天就好了。”
说着,又准备躺回床上。
这时候,宋凌天从外头走进来,道:“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他声音一响起,屋里的三个人都楞了住。
姜玲珑躺下的动作顿住,惊讶地看着走进屋来的舅舅。离上次见舅舅已经将近快一年了。
乍然见到舅舅,姜玲珑心里既感动又酸涩,她下意识地要起身给舅舅行礼。
“别!快躺下吧!”宋凌天急忙扶住她,让她躺回床上。
姜玲珑眼睛望着舅舅,犹豫了会儿,乖乖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