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他默不作声地把剑扔回博古架上,低头看了一圈地板,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圆场。李斯年也不做声,就大爷一样地躺在床单上,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每当方岱川鼓起勇气看他一眼,两人目光对接之后,他就用那种嘲讽地眼神看过去,让方岱川脸颊再次爆红,躲闪着移开目光。

“你……你不早说!”方岱川果断扣锅,被烫了似的,把手里的角色牌飞快地扔在了人家胸口。

李斯年右手将牌扣在胸口,拾起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挑眉看向方岱川:“你也得给我个机会啊,况且这是狼人杀诶大兄弟,玩明牌玩自爆有意思吗?”

方岱川右手捂住脸,没长着这个脑子就不要学人家分析情况玩战术,这人简直丢到了太平洋美国姥姥家。“你倒是起来啊!”方岱川声音闷闷地从手掌下面传出来。

李斯年果断摇头:“我不!你拿把剑吓唬我,给我吓趴下了,你不亲自扶我我是不会起的。”

这我能说什么,招惹了这种祖宗,方岱川恨不得穿越回五分钟之前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然而在抽自己之前,方岱川叹了口气,低下身把人家恭恭敬敬地扶起来了。

对方并不领情:“干嘛啊,不情不愿的样子,委屈你了还?”

“没有!”方岱川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是我委屈了您!”

李斯年笑着挑了挑眉。

方岱川终于放弃了使用武力,重重坐在床上,不想开口说话。

李斯年随手撕了那张身份牌,三两步走到门边,从博古架上抽出了一支酒,轻轻往墙上一磕。名贵的白葡萄酒液洒下来,甘醇浓稠在玻璃瓶上挂了一层厚厚的杯,地上的羊皮纸片被泡涨泡烂,字迹模糊。

“我真是没想到,你智商不高,脑洞倒是不小。”李斯年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方岱川把脑袋扎在手掌中,像一只害羞的鸵鸟。

“你是手撕鬼子油炸鬼子红烧鬼子的戏拍多了吧?”论武力值李斯年赶不上方岱川,但是论打嘴炮他可不惧任何人,嘴损得很,“我觉得你的团队对你的定位很有问题,你瞎整什么男友力爆棚的总攻人设?回去把你那一头毛弄顺了,改草智障三岁奶生奶气的人设比较适合你,真的,信我,这样才会红的。”

走廊里已经非常安静,也不知道两个人的争执被大家听到了没有。应该没有,李斯年的房间在拐角处,和其他人的并不共用墙壁。方岱川测试过房间的门,非常厚实,还包着钢板,一般这种门都很隔音。李斯年开门探出头去看了一眼走廊,关上门利落地落上了锁。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见过我?为什么说了句‘是你’?”方岱川盯着李斯年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李斯年回过头,将手指按在嘴唇上,抛了个飞吻。他挤了一下右眼,嘴角是促狭的笑意。

“it’s a secret. ”

第11章 第一夜 06

李斯年拽住拉了几下门,确认锁得牢固结实,这才转身回来。他拎着两瓶酒,递给方岱川一瓶,两人面对面坐在窗台上,低头看窗外的海。

“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的身份?”方岱川边说着开始翻看自己的衣兜,可是为了防止别人察觉到自己的身份牌,他已经把任何角色相关的东西都处理掉了,以至于此刻完全无法证明自己,他懊恼道,“我是女巫,绑定了身份卡之后,就把角色牌扔海里了,你等等,我把药剂找给你看。”

李斯年坐在对面笑道:“不用。——我早猜到了,我信你。”方岱川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从裤兜里将那两管药剂掏了出来,两只玻璃试管,一只塞着沙漏型的瓶塞,另一只瓶塞是骷髅头的形状。

他摊开给李斯年看,坚持道:“你猜到了,那是你的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可能的隐患和隔阂。说好了明牌的,坦诚才能得到信任。”

李斯年愣住了,也不笑了,抬头看了方岱川很久很久。方岱川挑眉看向他,他的狗狗眼里闪着一种初夏山间萤火一样的光晕,李斯年难以否认的是,在他心中埋藏了很久的山峦,突然在那一瞬间竟然动摇了一下。

他强压下心悸的感觉,又重新挂上了无所谓的笑:“你这是在指责我不够坦诚吗?”

方岱川笑:“我知道你们这样的人,独来独往惯了,没那么容易去认可一个同伴。我也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秘密。我把自己敞开,是希望能得到你的一点信任。至于你,总之我脖子上扛着一个金鱼缸,有些事情你说也好不说也好,我是相信你的,无所谓你在心里藏了多少座冰山。”

“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李斯年摇头笑道,“大智若愚,你看得很清楚。”

方岱川得意地挑眉笑道:“那是。干我们这行的,看不清楚形势,早死得没影了。我能混到现在,靠的就是心态好,看得清。”

他说着拔开李斯年递给他的酒瓶,摇了摇瓶子,扭头看向海面:“我们要是在别处认识该多好,要是咱们现在青岛,就可以去海边潜水、冲浪、喝酒,我追了十来年的一部系列电影今天上续集了,唉。”他说着叹了口气。

李斯年却从窗台上直接跨了下来,方岱川有些奇怪,扭头盯着他的动作。

“你不是想去海边嘛,”李斯年说道,“潜水冲浪这破岛上是够呛了,喝酒看海浪还是能做到的。走,咱们现在就去。”

也许是朝不保夕的危险更催生人的叛逆快感,又或许是李斯年说这话时太过煽动,方岱川被轻而易举地蛊惑。在这种命悬一线的危险时刻,竟然真的拎着酒瓶跟在李斯年后面出了门。

整栋别墅静悄悄的,一楼大厅里那个死人还躺在原处。

方岱川小心翼翼地蹭过了死者身边,突然停住了脚步。李斯年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回过头来诧异地看向他。

“你说,死者会不会还没来得及毁掉角色牌?”方岱川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们还没有出过别墅,按理说,除非撕烂了扔进抽水马桶里。万一身上留下些蛛丝马迹呢?”这是方岱川多年玩单机rpg游戏积累的经验,活人给你的关键道具很可能是个高阶任务的坑,死人却不会,死人的道具从来都是关键钥匙。

李斯年点点头,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死者的尸体:“dead men tell no tales,你说的有道理,那你来搜一下他。”

“我搜?”方岱川脸色一变,“这不太好吧……”

李斯年挑了下眉:“你尸体都背过了,怕这个?”

方岱川半蹲在尸体旁边,先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下巴左右双肩,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心里默念了几句“迫不得已,勿怪勿怪”,这才咬牙撩开了死者的衣服。

裤兜里一张薄薄的卡片,是绑定了指纹的身份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药剂、卡牌、说明书。方岱川拿起身份卡,对着灯光左看右看,看不出任何痕迹。

“没有药,至少断定了他不是狼或者女巫。”李斯年说道。

两个人搜了十来分钟,可惜一无所获。

方岱川想了一会儿:“你知道这十三个人的人员配置吗?女巫和先知各有多少个?”

李斯年摇了摇头:“这些盒子并不是我准备的,具体配置我也不清楚。按一般的规律,十三个人的狼人杀,三个身份牌,三个或者四个狼人,剩下的都是村民。”

李斯年一边说,一边把人家的衣服整理好:“走吧,喝酒去。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难明日寻。”

海边涛声依旧,两人爬上高高的礁石,面朝大海坐着。

李斯年扭头看向远处,漆黑的礁石在某一个位置被海水戛然切断,与海平面之间垂直出三米多深的落差,断崖一样伫立在海岸线上。他们就站在这处断崖上方,听着海水传出来自深渊的呼号。“其实,除开结果推论错了,其实很多过程你都猜到了。严格说来,我和这座海岛算是有些渊源。”李斯年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