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既然已经完全用不了了,他们父子还得重新购买。不止如此,上战场骑的马匹也得花钱买吧,总不能骑着驽马上战场吧。
其他的什么住的帐篷,吃的东西也得好好准备,别说户部不肯给他们发粮草,就是发了,那么粗劣的粮食他们也吃不进去啊。
贾家还得紧急招募人手,培养一些亲兵,否则就凭他们俩这身手,上了战场还不得立刻死在那里?至于他们家的那些仆从?就那些家伙难道还能在战场上保护他们爷俩吗?不把他们丢在敌人中间自己逃走就算是好的了。这群比主子还主子的奴才他们根本就使唤不动……
这招募亲兵也不是租个活人就行的,总得给人家准备马匹铠甲和武器,粮食帐篷,这些种种户部都是不肯付钱的,都得他们自己来掏钱。不愿意?可以啊,户部就这一招——除爵!
别的还能凑合凑合,买马就省不了钱了。马要是不好,想要逃走的时候发现马儿跑不动了,这可就要了命了。就算他们不逃,普通的马也未必能驮动鱼鳞甲啊,所以必须得买好一点的马。
战马的价格贵得让贾赦都不想给亲兵买马了,可是一想要是亲兵跟不上行军的速度,肯定就要让兵部给自己定一个贻误战机的罪名,所以也就只能一咬牙给亲兵们也买好马了。
林林总总几万两银子撒了出去,连个水漂都没有看见,只是“咚”的一声就沉底了。西府这边忙活了起来,东府也没好到哪里去。
贾珍听到要上战场,立刻就吓晕过去了,一群仆佣好不容易掐人中把他给救醒了,这位大老爷却只是双目无神地呆傻在那里,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他还想着能不能买通关系躲过战场这一劫呢,却被兵部告知无论何人都没有赦令。开玩笑,皇帝陛下自己都要御驾亲征上战场了,谁还能比皇帝陛下还要尊贵不成?
一听这个消息,贾珍立刻就服软了,带着贾蓉整理起上战场要用的家伙。边整理,他边在心里面骂自己的老爹,要不是他贾敬那么早就拍拍屁股将爵位丢给自己,说不定自己就能找到借口不上战场了,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担惊受怕,睡觉都能梦到被贼兵砍死……
这京中四王八公之家,除了抄家灭族的那几个以外,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收到了兵部的调令,就连硕果仅存的两个异姓王西宁王和北静王两家也不得幸免。
西宁王自己倒是恰巧过了六十岁,算是勉强躲了过去,可是他的世子就躲不过去了,只好老实上战场。而北静王水溶就更跑不了了,他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再怎么喜欢诗词歌赋,摆出文人的架势,也得收拾收拾等着上战场。
四大家族里面史家已倒,而薛家是商户,不算勋贵,还剩下个王家而已。
虽然王子腾被牵连进斩白鸭之事砍了脑袋,可是当家的王子胜还活着。他本就是袭爵的长子,和他儿子王仁两个自然也跑不了,都得去北伐参战。
这王仁本就是个纨绔子弟,自己花钱都有些舍不得,哪里愿意给招募来的亲兵花钱啊。这位干脆一拍脑门,出门就直奔薛家去打秋风了。
一进门,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咽下,王仁连闲话都不说就直接表达出了要钱的意思。开始的时候薛姨妈还不打算给,可是王仁一闹腾开,她就彻底没法子了,只好命仆人拿了几百两出来交给外甥。可王仁却一脸嫌弃,直接将装着银子的托盘掀翻在地。
“怎么?你们薛家当我们王家是要饭的叫花子吗?就这么点儿银钱你也敢拿出来?”
王仁声音响亮,就连后院坐着绣花的薛宝钗都听到了,“告诉你们,要不是有我们王家的庇护,你们薛家的人早就被皇上抄家灭族了!若不是你家那个该死的丧门星薛蟠,我二叔王子腾又怎么会死?现在让你们掏出钱点儿钱来,你们就推三阻四,找尽借口……倒是还我二叔的命来啊!”
☆、第八十五章 卖家产母女离京城痛心肝勋贵上战场
王子腾的死,说是他自己作死有道当然也不是不行,他做的作死之事多了,别说司徒晟,就是江源也恨他恨得不行,全部按照律法来算,判他五六次斩刑绝对没有问题。可是真要就他的死因论起来,引出这么多事端的,到底还是薛蟠打死了人的事情。
薛蟠要是一直好端端的老实听话,没有指使刁奴仆佣打死人,王子腾这个做舅舅的又怎么会帮他遮掩死罪,联络应天府尹?若是他没必要联络应天府尹,又怎么会牵扯进斩白鸭的事情呢?若不是斩白鸭这种必死无疑的罪行,他自然也就不会被抓住砍头的。
王子腾哪怕有几百个该死的理由,他最终却还是死于帮助薛蟠隐瞒杀人案上。而王子腾若是不死,金陵王家有他这么个一品大员亲自庇佑,自然能够过得很好,哪里会像现在这样,随意受人欺凌,却连嘴都不敢还,就怕招惹到惹不起的大人物。
王仁这人虽然颇为胡搅蛮缠,可是这话语偏偏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理。就算薛蟠也死了又怎么样?他草菅人命,打死了人家,本就是该偿命的,就是死了也是活该,但是王子腾可是被他们薛家活活给拖累死的,这笔账王仁当然可以找薛家来算。
三年前,薛蟠被三司会审,判了斩立决的刑罚,薛姨妈得知以后当场就昏了过去。她倒是还想花钱找人来救救她的儿子,可是这王子腾收买应天府尹斩白鸭的案子可是皇帝陛下亲自过问的,这种在御前挂了号的案子谁敢动手脚,难道真的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了吗?
王子腾这个堂堂的一品大员都没办法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皇商薛蟠?三司会审的结果,哪里是那么好推翻的?求谁也没用,只能认账。
午时三刻,一通鼓之后,薛蟠就被刽子手砍了脑袋,薛姨妈也直接昏死了过去……
等她昏迷了一整天,哭天抢地地醒了过来,这日子却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薛蟠身为薛家的独子,已经死了,薛家族长的这一支也就算绝了嗣了,就算按照大靖法规,绝嗣之家,女儿也可以继承家产,可是家产可以由她继承,而族产就不成了。
这皇商的名份可不是只属于薛蟠他们一家的,而是属于整个薛家一族的,就好比世袭罔替的爵位一样,绝嗣了除非被官府除名,否则就要交给族人来继承,怎么能落到一个不能抛头露面的女儿家的手中呢?
金陵薛家族里面的族老们纷纷前往京城去寻找薛姨妈,十几个人将她围成了一团,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只有一个,要让薛姨妈交出薛家族长的印信和户部发下的皇商凭证,若是可以的话,最好连他们家的产业也一并交出来,好让族里面分上一分!
谁让薛蟠惹出了这么多的事,让族里面也没少跟着丢脸和担责任,现在他死已经死了,却死的那么不光彩,难道薛家不应该给族里面一个交代,赔偿一下族中的损失吗?
这摆明了是要抢夺家产!
可就算知道他们的心思又能怎么样呢?薛姨妈一向是个没主意的,平日里倒是有些小聪明,应付个后宅争端倒是可以,可这时候就不顶事了。她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看着眼前的诸位族老在那里逼迫她们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