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懒散,不思进取的过着一天又一天。
金丝熊挂掉的时候程谨言上了高三,前世程谨言高三过后直接出了国,在国外呆了两年又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跑了回来。
那时候他如果不回来,展凝可能也不至于太想不开,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这年寒假休息不了几天,但两孩子照例来s市呆了几天。
聊天时说到报考学校,展凝把玩着手机的动作一顿,抬头看过去:“你刚才说什么?”
程谨言:“我想来s市。”
展凝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奇怪,好似一头撞在了山壁上,晕头转向的醒不过神。
展铭扬跟着说:“我也想来,不过大学去哪可能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了,老爸老妈估计不同意。”
主要原因也不是长辈不同意,还是展铭扬的成绩,虽说这小子成绩不算差,但是跟程谨言一对比那简直就是渣渣,程谨言能来s市上重本,他就不一定了。
上辈子展铭扬就没跑出省。
展凝转着手机,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问了句:“你怎么不出国?你父母不是一直都希望你出国的吗?”
这欠扁的口气,明晃晃的昭示着程谨言赶紧滚蛋,别在这碍人尊眼了。
程谨言憋屈的说:“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内,我没想过要出国。”
展凝快速跟了句:“为什么没想过?你父母能同意?你不是跟傅一关系很好?傅一应该在国外吧,你高考结束过去正好也有人照应,怎么会不愿意出国了?”
这些年的生活里,傅一的存在几乎是空气,别说展凝没见过她,程谨言都能不见就不见她,他基本都一门心思的放在怎么看牢展凝这苦差事上。
程谨言沉默了半晌,突然问她:“你怎么知道傅一在国外?”
他从来没在展凝面前主动提起过傅一,更别说闲聊对方的国外生活了。
一激动起来就容易干蠢事,话不经大脑的已经蹦了出来,展凝想收回来也已经不可能。
她掩饰般的拿起筷子拨了几下碗里的东西:“噢,随便猜的,有钱人不都爱出国吗?”
有钱人是不是都爱出国程谨言不知道,他在这段不长的对话中却隐约品出了些别的什么。
为什么展凝可以如此笃定?为什么她独断的觉得他是该出国的?为什么这些话听着都有一股子未卜先知的感觉?
就这几个成串的为什么一出来,结合前后两世的差异,以及程谨言自身的非科学遭遇,他突然从各种解释中拎出了一个最贴切的结果。
展凝会不会就是那个他记忆中的展凝,那个对自己无限包容宽厚的女人,只是自己做错了太多事情,以至于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消气?
这个怀疑一冒头,便坚韧的戳在上面,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程谨言蓦地出了一身冷汗,他又是紧张惶恐,又是激动难忍,最后全都演化成“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的不安上。
食不知味的用了晚餐,随后各自回了公寓,展凝住的地方离单位不远,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没有跟人合租。
程谨言跟展铭扬将她送到单元楼下,他第一次稍稍避开了些,在一个自以为隐晦的角度观察着被展铭扬叨叨着的展凝,当然细细的梭巡了一圈意料之中的没有收获。
这次只在s市呆了三天,因为已经是年关了。
程谨言到家时白思怡也在,正站在窗口打电话,他撇过去一眼,径自上了楼。
白思怡看着少年很快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而皱起了眉,这两年两母子关系越来越差,本来就没多好,但至少见着了还能说上话,现在几乎无话可说。
白思怡对此心里很不舒服,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儿子孤僻归孤僻,但还算听话,至少你的话有道理他是听得进去的。
可这两年不知道怎么了,愣是处在了一个油盐不进的状态,曾经半西化的教育模式突然就废了,现在更是彻底的拒绝了出国深造。
程斯博没多大反应,国内外的教育对比两方都有利有弊,他觉得只要儿子努力吸取知识,出不出国无多大差别,这跟白思怡近乎于崇洋媚外的思想有了极大的出入。
通话结束后,她上去二楼,准备找程谨言再好好谈一谈。
程谨言正坐电脑前对着屏幕发呆,见人进来,跟块转了画面,然后往椅背上一靠,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在做什么?”白思怡笑了笑问道。
程谨言并没有跟她聊家常的兴趣,不答反问:“有事?”
卧房很大,但是能坐的不多,暗沉的主调中,这个空间给人的感觉就像程谨言对外的态度一样,非常排外,这个排外中还包括白思怡。
白思怡在他床尾坐了,跟电脑前的程谨言呈一个斜对的姿势。
她掖了掖裙角:“我想跟你谈谈出国的留学的事情。”
程谨言“嗤”了声,意思不言而喻。
白思怡拧起眉,严肃的看着现在已经不听管教的儿子:“我不否认国内教育的出色,但是出国可以开阔你的眼界,你知道一个人的目光有多重要?除此之外还有你的生活环境,认识结交的友人,这些东西的互相作用都是潜在的,未来的你要去经历和承担的事情,是需要很多人扶持提携的,你有没有仔细为此想过?”
静了片刻,程谨言掀眼看她:“完了?”
“……”白思怡被他这幅“说完了就赶紧滚”的态度弄出了火气,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这两年他胡混时搅合在一块的对象,“你还一天到晚跟展家姐弟在一起是吗?你觉得你的未来是这些人可以插足的吗?他们能为你的事业起到什么作用?”
类似言语在上一世程谨言也遭遇过,那会他被白思怡说的又是不甘,又觉羞耻,尽管那会他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要觉得羞耻,好似被人戳破了最隐秘不可见人的事情一般。
那时候的他就因着这些话开始对展凝避之不及,他也觉得跟展凝有什么接触都是错的,但这个错并不归咎于未来和事业上,是其他更无法让他去面对的一种真相。
那时候的展凝对他依旧很好,只是还没别的想法,又或者没捅破那层纸。
现在仔细分析,一切的错误都应该归在他没有认清自己这点上,懦弱的逃避成了完全无法回头的屏障。
其实是他先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