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拒绝的话语在他来的路上曾不停地在他脑子里打转,怎样把话说的婉转而不伤人是他一直在苦恼的问题。
毕竟是陆其森放在心尖尖上的小情人,思及那位陆先生的脾气,封航是决计不想惹这个少年不开心的。
然而生意人, 在商言商, 他也不可能为了情面而不顾事业,所以也只能驳了他的面子了。
谁知道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竟没有用上呢。
封航看着对面那个少年,他正垂下眼,用小汤匙轻轻搅拌杯中的咖啡,长长的眼睫低垂,遮盖住了那一双极其美丽的黑色眼瞳。
就在刚才,那一双眼睛用既自信, 又从容的眼神向他宣告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者,而一切结束之后, 那其中流转的又是漫不经心的慵懒了。
唔, 能迷倒陆其森的,果然也不是一般人啊!
封航端起咖啡,掩饰性地喝了一口,眼角不自觉地瞥向四周, 不意外地看到店内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身上。
或者躲躲闪闪,或者大大方方,目光中不外乎探究、欣羡、渴慕这几种意思。如果眼神有温度,庭蕤或许会被活活点着也说不定。
封航好想对他们说:都别看了,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而且那主还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货色,生起气来分分钟把你们干掉!
“咳。”封航轻咳一声,“合同我没有带来,我们再约个时间签合同吧。”
说出这句话,他是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的。话虽然这么说了,想也知道是他之前是对庭蕤能说服他没抱有什么乐观态度的。
庭蕤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却也没有紧抓着不放,只是轻轻颔首,说道:“不急,我的资金现在还不是很充裕,入股的那笔钱我暂时还拿不出来。”
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封航诧异的眼神,庭蕤毫不在意,接着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大概还需要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庭蕤并不缺钱,掌心山海中自有珍宝无数,他缺的只是一个把它们拿出来的契机罢了。这个契机就是一个月之后的玉石拍卖会,他已经准备了一块冰种的蓝翡让杜若替他送到主办方登记。这样的拍品,算不上顶级,却也足够珍贵了。
封航却产生了另一种误会。
“当然不介意。”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缺钱,陆其森知道吗?”
“???”
庭蕤疑惑地看着他,不是很明白他的脑回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没有关系吗?封航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他觉得他需要问一问陆其森是不是跟他的小情人闹翻了。
说实话,今天陆其森没有跟来就很让他奇怪了。
如果是的话,那他夹在这中间……
“我还需要跟其他股东探讨一下你提出的意见的可行性。”
封航留下这么一句话飞快地离开,简直好像落荒而逃。
看他这副作态,庭蕤忽然反应了过来,这人不会觉得他是被陆其森包养了吧?
不得不说,这误会还是让他觉得挺有意思的。
庭蕤油然而生一股恶趣味,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好了。
他不知道,这么一个念头,可是让封航日后吃了不少苦头,生出了不少闹剧。
“大哥,大哥?”陆其宥推了推趴在办公桌上的陆其森,唤醒了他,“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陆其森抬起头来,无机质的眼睛锁定猎物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陆其宥,显然是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陆其宥却不怕他,耐心等了五分钟,他才听见大哥含糊而又沙哑地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
半晌没回音,一看那人的头颅要垂不垂,显然又要赴周公之约了。
陆其宥不解,明明没有化为兽形,怎么会这么嗜睡?
他觉得最近大哥真的越来越反常了,先前流鼻血那事儿还没有定论,如今又开始嗜睡了?这反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
陆其宥冥思苦想,还真让他想起来了。
――是在大哥承认他陷入了爱河之后!
妈呀,陆小弟悚然一惊,这难道是相思病的症状吗?
想到他哥好像一连数天都没有跟庭蕤见面,陆其宥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啧啧,真可怜。
他怀着满心的怜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头一次敢大着胆子在他哥没有发病的时候敢碰触他哥尊贵的头颅,想要给他整理一下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结果距离他哥的头发不到半掌距离,就感到一阵劲风袭来,他躲闪不及,“啪”的一声过后,陆小弟的手背肉眼可见地红肿了起来。
“……”
陆其宥捂着疼痛的右手,看着他哥威严凛然的眼神,好像在质问他鬼鬼祟祟想干嘛,顿时觉得自己一片好心成了驴肝肺。
妈的,以后我再同情你我就不姓陆!
陆其宥在心底狠狠发誓。
陆其森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很好,没有任何信息。
陆先生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一斤黄连,嘴里苦涩的滋味开始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