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宇帆虽说是想到了结果,但确实是没想到这情况能有这么吓人。
嘴唇上下颤抖许久,又猛吞了两口唾沫,他说:“我突然觉得,长月门就靠这个楼梯,怕也能干下去大半的敌人了。”
桓承之眉目间略显惊讶,倒也没去回应句什么。只是就表情来看,他似乎也被这场面吓了一跳就是了。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儿了,下面再发生什么,自然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两人深吸一口气,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儿,便不约而同的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另一侧,隐藏在云雾间的长月门主岛。
其实在万芒山顶往上看的时候,贺宇帆对这天上的“空岛”到底有多大的问题,就已经在心底稍有了些考量。只是这到了跟前,再放眼望去,看着那层层楼阁和远方被云雾遮挡着看不清楚的高塔,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考量似乎也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桓承之视线在周围提剑往这边儿赶来的长月门弟子身上饶了一圈,便快行几步,躲开人群,一边往那座高塔的方向走着,一边在心里给贺宇帆解释道:“那个高塔叫炼心阁,下面是长月门他们自己的功法秘籍,上面几层则是从古至今这么多年来,他们从各出搜刮来的宝贝。你想去看看吗?”
“那肯定是要去的。”贺宇帆咧嘴一笑:“不过我现在更想去看看他们的掌门长老怎么样了,你要知道,再不让我试试笛子,我可就要憋死了啊。”
他说着,还生怕桓承之不懂似的,从乾坤袋里摸出楚岳给他的那个竹笛,在手里转了两圈。
两人对视一眼,桓承之嘴角扯了两下,哭笑不得的应了声“懂了”,就又将视线重新投向了远方的建筑之间。
片刻,他脚尖点地跃身而起,甚至不需要贺宇帆给他指个方向,只几息之后,便稳稳地在一间圆形的平房外边儿停了步子。
脚步站定,他也将怀中抱了一路的人放在了地上。
后者挑眉回视他一眼,也不等人说点儿什么,就直接用那双能透视的眼睛朝屋里看了起来。
贺宇帆原本以为,就自家狗崽儿这种可以忽略不计的掐算技能,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目标,那肯定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当目光触及到屋里那个被他之前成为“修真界难得一见的高富帅”,即长月门掌门时,他脸上原本还有些随意的神色就立马就变得认真了起来。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子肉眼可见的惊讶之意。
根据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桓承之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就读懂了他这表情是何含义。
两人对视一眼,前者轻声笑道:“咱们现在在长月门的地盘,那凝虚就算是再怎么多疑,也不会无聊到在自家门派里,还玩儿什么压低修为隐藏气息的事儿的。况且退一步说,他周围还跟着那么多的长老护法,我根本不需要掐算,只朝着灵气最重的位置走就够了。”
这解释一出,贺宇帆顿时也了然了起来。
他点了点头,又重新回头过去数了数屋里的人数,最后纠结的拧了眉道:“里面一共有三十六人,你说我在这儿吹笛子,万一有几个耳背没控制住该怎么办?”
“还有我啊。”
这次都不用桓承之说话,在贺宇帆怀中静了一路的白猫就先一步拍了拍它肉肉的爪子,喵喵的轻唤着应道:“阿帆你随便玩儿,如果有人不听话,我帮你处理就是。”
贺宇帆闻言一乐,立刻就点头笑了起来。
桓承之则是一脸宠溺的看他一眼,也就由他闹着玩儿去了。
只是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总是残酷的让人无法想象——
贺宇帆把那竹笛横在嘴边儿,吹的脸红脖子粗了,也只是传了些蚊子哼哼似得声响出来。虽说偶尔碰巧也能响亮一次,但若说要形成个曲子,那基本可以说是想太多了。
眼看这再让他吹下去,里面的人没癫狂不说,怕还要这屋外躲着人了。桓承之才终于叹了口气,劈手把竹笛从贺宇帆手中夺了下来。
后者立刻一脸委屈。
桓承之深吸一口气,哄小孩儿似得抬手在人脑袋上抚摸了两下,才压低了声音道:“等这事儿结束了,我回去教教你。下次你再玩儿这个,行吗?”
贺宇帆撇嘴:“你会吹笛子?”
桓承之轻笑不语,只缓缓抬手,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随着气体从口中流出,指尖的点弄,让清脆又悠扬的旋律从竹笛中飘散开来。
贺宇帆在旁边儿听的两眼发直。
虽说桓承之不管是熟练度还是曲调的声音来说,都比楚岳不知低了多少档次,但对于他这种音盲来说,自家道侣的这一技说是超乎想象,也丝毫不算夸张。
当然,也没给他称赞一句的机会。
这边儿桓承之的曲调儿还未进入高潮,两人身后的那间议事堂中,就已经响起了一阵儿动静不小的嘈乱。
贺宇帆闻声赶忙向内看去,只见刚刚还稳稳坐在桌边儿的一个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红着眼睛瞪着眉毛,就好像随时要发疯一般,眉目狰狞的注视着坐在他身侧的修者。
当然这还不是那嘈乱发出的原因,再往旁看去,一旁已经有一个白衣女子,被两个同门修者按在地上。就她挣扎的动作和口中愤怒的吼叫声来看,应该就是刚刚闹出那动静的元凶了。
在这段时间里,桓承之口中的笛声也慢慢进入了部分。眼看着议事堂中眼睛发红开始攻击自己人的修者越来越多,桓承之却是突然放下笛子,伸手一扯贺宇帆的衣服,带人快速跃去了一旁。
后者刚刚一心观察里面有多少人中招,这明显还有点儿不明白桓承之突然的行动是为何意。
只是在两人跃起的同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散着寒气的剑光自议事堂中斩出,在劈断那一面墙壁的同时,也把他们之前所在那处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贺宇帆瞳孔一缩,只眨眼之间,眼前的废墟上已然又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着白衣,眉目俊朗。如利剑一般闪着寒光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眉头颦起的同时,沉声呵道:“阁下若是想来挑战我长月门,不如做些见得人的功夫。这样躲在暗处玩儿些小人之举,就算得手,怕也得让天下人耻笑才是。”
话音落下,回应他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就仿佛之前的那阵笛声只是他的错觉一般,除了屋里那些还没从癫狂中恢复过来的长老还能当做证明,这外面儿别说是人影,甚至就连灵气,也完全无法让人察觉分毫。
凝虚皱眉。
他刚刚不论是挥剑还是出来,这中间的动作很快,时间也用的很短。
放眼目前的修真界里,绝对不可能存在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逃出他感知范围的人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