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卿愉悦地勾了勾唇,道:“放出消息,便说一个名叫赵琛的算命先生投宿在悦来客栈。”
吏部尚书虽不解他此话何意,却仍旧拱手道:“是”
第95章 晚来天欲雪
夜幕降临。
悦来客栈里的跑堂送走最后一批客官后, 放下门板,便要打烊。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忽然按住门板。
小跑堂惊了惊,往那人看去。
按住门板的人一身玄衣, 俊美无俦的容颜冰冰冷冷, 墨眸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瞧。
那双墨眸幽深如潭,无波无澜, 死寂沉沉得仿佛死人的眼睛。
小跑堂被他盯着身上起了一层寒意,移开门板, 忙道:“客官里面请。”
将人迎入内后, 阖上门, 看着眼前透着几分古怪的公子,战战兢兢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冰冷得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缓缓响起。
小跑堂忙将人迎上二楼一间上好的客房,留下灯盏, 说完一句“客官若有事,尽管吩咐一声”,便逃也似的离开了那玄衣古怪的公子。
玄袍公子来到茶桌前,借着灯火提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茶。
哗啦哗啦的倒水声在寂静昏暗的房间里响起。
修长高大的身影沉默地站在茶桌旁, 薄唇紧抿,被灯火映亮的俊美容颜阴沉冰冷,那双死寂沉沉的墨眸里腾满了凛冽的杀意, 诡谲而又冷酷。
手里的茶盏被他捏地“咯咯”作响,力道大得几乎便要捏碎整个茶杯。
眸光一冷,杯中的冷茶毫不留情地往一旁盆栽破去。
夜半三更,悦来客栈里黑暗无声, 没有一点声响。
整个客栈陷入夜晚的沉眠之中。
一片黑暗中,一道黑影在二楼走廊上闪动,以极其娴熟的手法往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里缓缓推入迷魂烟。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那人快速地溜入内,轻手轻脚地阖上门。
房间里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床前的窗纸勉强透进几缕月光,叫人依稀辨别出床的轮廓。
床上鼓起来一个人的身躯,像是一个人正在蒙头大睡。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把寒光雪亮的匕首。
握着匕首的玄衣人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那玄袍人脸色阴沉地盯着安静睡在床上的人,死寂沉沉的墨眸因为恨意而变得赤红,眸底不再是如死人般无波无澜,而是一片扭曲森冷。
赵琛,二十多年,你终于露面了。
手腕一转,尖锐的匕首在暗色中化出一条寒亮的弧线。
刺在软软棉花上。
玄袍人脸色一变,猛地掀开棉被。
棉被下躺着一个逼真的人形玩偶,玩偶上夸张的嬉皮笑脸仿佛是在嘲笑他一般。
他心里警铃大作,正打算跳窗逃走。
已经来不及了。
房里忽然灯火一亮。
清雅的笑声在烛台边响起。
“应大人对赵琛此人果然怨念深重,本相略施小计,便引得你自投罗网。”
站在烛台边,一身青衣淡雅、眉目如画的公子正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兰子卿。
床前一袭玄袍,手里还握着尖锐匕首的人,不正是应玄。
应玄冰冷地看着在茶桌前落座的青衣人,面沉如水,眸里尽是冷酷之色,冷冷开口:“是你。”
兰子卿轻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伸手不紧不慢地倒了一盏茶,茶水声“哗哗”响起时,同时道:“本相是该唤你应大人,还是该唤你明公子。”
应玄惊得瞳仁猛地一缩,冷眸里瞬间腾起杀意,冷冷盯着眼前悠闲从容的青衣人,阴冷地开口,“你知道了什么。”
兰子卿愉悦地勾了勾唇,“不多,只是恰好知道了二十多年前明家村一夜之间满村被屠的真相。”
看向应玄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明悬,你认不认罪。”
应玄阴沉地注视他,那双死寂沉沉的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扭曲,隔了半响,突然仰头哈哈大笑,面色变得嘲讽起来,“兰子卿,你无凭无据便要我认罪,未免太异想天开。”
“不要说我今日没有杀赵琛,就算真的杀了他,你又能奈我何。”
冷冷哼了一声,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盛,“二十年前明家村被屠,我还是一个六岁的稚童,难道你要告诉世人是一个六岁的稚童屠灭了整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