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既已同臣恩断义绝,又何必再来管臣死活。”
夙丹宸停住脚步, 僵了半响,低低道:“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
兰子卿墨眸里略过一抹惊喜之色, 撑伞追了上去, “既然如此, 殿下为什么要……”
话被夙丹宸黯淡的声音打断。
“可我也无法原谅你……你这样狠心逼死含烟姑娘……”
兰子卿墨眸里幽幽暗暗,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犹豫了许久后, 菱唇缓缓吐字,“逼死柳含烟的人并非是臣,而是殿下你。”
“你说什么?”
夙丹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兰子卿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怜悯叹息起来。
“若非殿下在御前莽撞求婚,又怎会惹得圣上龙颜大怒, 硬要置柳含烟于死地。”
“你胡说!”
夙丹宸瞬间白了脸色,水润微丰的唇变得颤抖起来,“父皇……父皇不会这样狠心……”
兰子卿将他这副模样看在眼里, 心里一痛。
他早已料得一旦戳破这背后的实情,必定会惹得他伤心痛苦,若非万不得已,他怎么忍心看着他痛苦。
事到如今, 他不得不说。
“殿下,圣上既是你的父皇,也是这一国之君。堂堂一国之君,又怎么会容忍皇家与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子纠缠不清,叫天下人耻笑。”
注视他的目光变得那样轻柔,说出来的话却又那般无情。
“无论如何,柳含烟都必死无疑,臣只是做了那个人。”
晴天霹雳!
夙丹宸如遭雷殛般,僵在原地半响。
脸上身上全是雨水,冰冰冷冷成一片,寒意从脚底钻出,直钻入他的五脏肺腑。
耳朵里一直回响兰子卿那番无情的话。
无论如何,柳含烟都必死无疑。
害死含烟姑娘的人,是殿下你。
心痛得几乎没了知觉,久久回不过神来。
是他害死了含烟姑娘……
兰子卿看着他这样痛苦,心里也不好受,叹了口气,撑伞上前为他遮雨。
夙丹宸失神的桃花眼映出一道紫金衣影,他顿时清醒过来,桃花眼里迸出一阵剧烈的光彩,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兰子卿的衣袖,神智颠倒般哀求道:“子卿,以你之智,一定可以救含烟姑娘!求你救救她!”
兰子卿心痛如绞,伸手怜惜地抚上他的面容,目光越发怜悯,叹然道:“殿下错了,臣只是凡夫俗子,不是神。”
“不……”
夙丹宸极度惊愣地退后两步,躲开兰子卿的轻抚,重新回到大雨中。
他失神地看着兰子卿,雨水顺着苍白的
脸颊淌下,桃花眼里雾气蒙蒙,不知是泪还是雨。
“你骗我……你一定是想骗我回到你身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夙丹宸失神喃喃地往大雨中退去,他心里满是慌乱痛苦,连兰子卿脸色明显的一白也忽视了。
退了两步,逃也似的冲入冰冷的雨帘。
“殿下!”
兰子卿悲伤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痛苦不已,已然不知自己说出实情,究竟是对,还是错。
正叹伤,却看见跑在前的夙丹宸忽然停了下来,他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手握宫伞,一身明黄衣袍的俊美男子。
兰子卿脸色煞白地看着眼前一幕。
阿宸……不要去……
夙丹宸在原地站了半响,回头极复杂地看了兰子卿一眼,来到应玄的伞下,两个人一同离去。
徒留下身后僵在原地的紫金身影。
手里的宫伞已经跌落在雨水中,飞溅起来泥泞沾满了他的发丝衣袍,身上被雨水浸湿,冰冷污秽,好不狼狈。
那蓝袍与明黄衣袍并肩打伞,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
倾盆大雨,只有他孤身一人站在这茫茫大雨中,腿脚僵硬如木,寸步难移。
“兰相,您怎么站在这里淋雨。”
“兰相,奴才送您出宫。”
“雨天路滑,您慢些走……啊呀,奴才扶您起来……兰相您摔得不轻,不如先回宫,奴才为您请个太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