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盛泽宁的声音。
盛玉儿顿了许久,才打起精神,起身趿上鞋,走过去开门。
“三哥哥……”盛玉儿开门后,顶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望着盛泽宁。
盛泽宁看着她这幅模样,眼底微有不忍,但最终还是挪了挪脚步,微微侧身:“有人来看你了。”
盛玉儿看见他身后的盛云雎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盛云雎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柔笑意,整个人依旧温婉可人,但她的目光在触及到盛玉儿脸上的恐惧时,眼底涌现几分复杂。
她还未说话,院子里的另一个人便率先开口:“听说三妹妹病了,怎么好端端的不回长平宫养病,要赖在你三哥哥这儿不走呢?”
盛玉儿浑身一僵,目光越过盛云雎,看到院子里走来的盛子烨,嘴唇微微颤抖。
盛子烨说完,则停在一处,并不上前,虽是笑着,目光却阴恻恻地看着她。
盛云雎也道:“是啊长平,纵然你想和三哥哥玩儿,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虽是兄妹,但男女有别。”
虽是兄妹,但男女有别……
那你们呢?
盛玉儿看到他们两人的脸,脑子里闪过那天亲眼看到的画面,忽然脸色一变,捂嘴扭头,扶着门一阵干呕。
盛云雎伸手想替她顺气,却被盛玉儿见了瘟神一般躲开。
“别碰我!”
盛玉儿拍开她的手,随后躲到盛泽宁身后,看都不敢看她,只是浑身打颤。
盛云雎看了看自己的手,眼底浮现一丝冰冷,良久,默不作声地垂下。
她再抬起脸时,嘴角又是温柔的笑容,轻声道:“你生病了,赶紧跟姐姐回去吧,我让太医来帮你看看。”
盛玉儿缩在盛泽宁背后摇头,害怕得话都说不出来。
盛云雎见此,又对盛泽宁道:“泽宁,玉儿才刚刚及笄,纵然是兄妹,在你这儿留久了,传出去也对她的名声不好。你也别再由着她任性了。”
盛泽宁微微垂睫,面露犹疑。
“况且,你看她憔悴成这幅模样,理应及时去找太医来瞧瞧的,你这儿不方便,还是让我带她回去吧,要是拖久了,落了病根儿就不好了。”
盛泽宁听罢,似乎也确实觉得不能再拖了,扭头看了眼瑟缩在他身后的盛玉儿。
盛玉儿仿佛从他眼里看到了答案,不停地摇头:“我没病,我不走,三哥哥我不走……”
盛泽宁依稀听到了哭腔,好看的眉微微轻皱。
他轻轻拍了拍盛玉儿的肩,宽慰道:“听话,先随大姐回去看看。”
盛玉儿一愣,盯着他的脸,旋即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好像抓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三哥哥我不想回去,求你了,我不回去!”
盛泽宁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抬手将她的手指决绝地松开,盛玉儿还想再拉他,此时盛云雎却对丫鬟默珠道:“三公主病糊涂了,还不赶紧扶她回去休息?”
默珠得令,和几个宫女上前拉住盛玉儿,看似恭恭敬敬,实则几乎是在把人往外拖。
盛玉儿挣脱不开,瘦小的身子不停挣扎,哭着对盛泽宁喊道:“我不走!三哥哥……三哥哥玉儿求你了……”
盛泽宁却移开视线,看上去并不太想多管她的死活。
等人已经被拖走了,盛子烨遥遥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嘴角一弯,扭头走了。
须臾,盛云雎柔声道:“你平日就忙,这两天玉儿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回去一定好好教教她,让她以后不会再犯了。”
盛泽宁听罢,点了点头。
几人出了殿门,默珠等人正准备把盛玉儿往马车上塞,却见另一辆马车飞奔而来,最终停在旁边。
帘子掀开后,谢贤妃从车辇上下来,看到盛云雎时还笑意盈盈,一见盛玉儿就变了副脸色。
“长能耐了,敢跑到你三哥殿里头不回家,你看看你这幅鬼样子,是想气死本宫吗!”
谢贤妃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不通诗文,却舞得一手好剑,当年也是凭着剑舞赢得了盛仁安的宠幸。后来新人换旧人,她也只是全心全意地抚养盛韬和盛玉儿,尽管有很多人传谢贤妃这一儿一女,儿子烂泥扶不上墙,女儿在所有的公主郡主当中姿色也排不上号。
谢贤妃表面不在意,但心里还是要强的,她自己受不受宠已经不重要了,但是这一双儿女将来还得活命。于是她便常常教导他们,让他们多去巴结大公主盛云雎。
谢贤妃刚骂完,盛玉儿立即挣脱了默珠的手,扑到她怀里哭泣。
而要不是看在这儿人多,谢贤妃早就拧她耳朵了。
她见盛玉儿哭得极惨,想着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便耐着性子拍了拍她的背,将她带回了马车上。
盛云雎和盛子烨盯着谢贤妃车辇离去的方向,良久,盛子烨不以为意地一笑。
“放心,有的是机会。”
旁人不懂他所谓的机会是什么,只有盛云雎明白。
马车上,盛玉儿在谢贤妃怀里哭了半晌,哭得谢贤妃衣服也湿了,终于忍不住道:“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哭得跟个三岁小孩儿似的,丢不丢人哪?”
盛玉儿只是紧紧搂着她,不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