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俩字儿把匡正逗乐了,冯宽拿眼夹他:“别笑啊,都是真话,我这种烂人也有烂良心。”
还行,他还知道烂,匡正敛起笑容,想想自己,不就是出卖个色相吗,为了高端客户资源,为了把私银那堆烂泥扶上墙,他干了:“行,我听你安排。”
“明天就见吧,女孩等不了,老大不小的,家里都着急,”冯宽站起来,“时间地点我定好,发你微信。”
“先说好,”匡正随着他起身,“只是见见。”
“兴许她看不上你呢,”冯宽给他开门,“她也挑。”
从万融东楼出来,匡正没去上班,而是走了附近几家私银,从装潢到业务咨询到服务细节,谈不上考察,但总算有个粗浅的认识。回到车里,他还是觉得没抓挠,想起宝绽之前给过他一本书,他懒得看顺手塞手套箱了,这时候翻出来,一页一页地研究。
一直看到宝绽下班,他开车去戏楼接人,翡翠太阳的工作宝绽辞了,两个人的步调头一回这么一致。
回到家,宝绽弄菜做饭,匡正去自己家找衣服,明天去见冯宽老婆的妹妹,他记得八百年前犯傻买过一套浅粉色的西装,女人见了肯定烦。
粉西装配白领带,再挑一只鸵鸟毛领针,皮鞋也是嚣张的小尖头,他正找袖扣,宝绽在楼梯上叫:“哥,干嘛呢,吃饭了。”
他自己开门过来的,进屋瞧见匡正的粉西装,整个人都不好了:“哥你干嘛呀,”那个甜甜的公主粉吓得他不轻,“表演节目都不敢这么穿!”
“你甭管了,”匡正就是要这效果,“我明天有事。”
宝绽在旁边的脚凳上坐下:“什么事?”
匡正挑袖扣的手停住,去见相亲对象,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却不想让宝绽知道:“我说,昨天剩那丝瓜,你做了吗?”
“做了。”
“那两包姬松茸呢。”
“也做了,”宝绽开心地笑,“今晚上三个菜。”
“你这菜做得够快的……”匡正有点烦躁,不想再管什么袖扣,把西装领带往背上一搭,拎起皮鞋,“走,回家吃饭。”
“哎你真穿这个啊,”宝绽拦着他,“太难看了,放回去……”
匡正一把搂住他,使劲往怀里摁,宝绽的脸都挤变形了,扳着他的胳膊探脑袋:“你摁我我也要说,太丑了,大老爷们穿粉色太丑了!”
三个菜,还有一个汤,匡正吃的倍儿饱,收拾完碗筷和宝绽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戏曲频道,演《二堂舍子》。
说实话,匡正欣赏不了国粹艺术,宝绽唱他还能听出点味儿,换了别人,他只觉得唧哩哇啦,脑袋疼。
“别看了,”他撸宝绽的头发,“睡吧。”
“才九点,”宝绽盯着电视,“专业院团的戏我得多看看。”
匡正起身:“那我上楼等你。”
他天天在这儿睡,宝绽都烦了:“哎你今天还不回去啊?”
匡正拐上楼梯,假装没听见,宝绽在沙发上盘起腿,老太太似的嘀咕:“自己家又不是没床,非抢我这点地方,腿还死沉的!”
匡正冲个澡,上床继续看书,看了书才知道,私银存在的意义并不是财富增值,而是财富传承,从这个角度说,万融臻汇根本算不上私银,他们提供的不该是理财产品,而是卓越的个性化服务和完善的财富规划。
九点半,宝绽关灯上来,经过床边,看匡正的大脚丫子从被里支出来,他狠狠踢了一下,去洗手间刷牙。
“你踢我干什么?”匡正放下书,把大灯调暗,只留两盏床头灯。
“看你帅,碍眼。”宝绽含着泡沫,气哼哼的。
“我们宝儿怎么了,”匡正明知故问,“生这么大气?”
宝绽洗完脸出来,下巴上还滴着水:“我这好好的大床,活活让你睡成单人床了,”他拿脚踩他的屁股,“往那边点儿。”
匡正乖乖给他让地方,还懂事儿地把他的被子掀起来:“宝爷,请。”
宝绽大剌剌躺上去,匡正立刻拿被子把他包住,顺势往这边搂了搂:“你说我回家就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跟你在一起还有点人气儿。”
“那你去楼下啊,有客房。”宝绽动了动脚,让他关灯。
屋里黑了,匡正凑过来:“那和回家有什么区别,我现在……”他开始演,“正是最难的时候……”
“算了吧,”宝绽翻个身,背着他睡,“你总有理。”
匡正拿脚勾他,宝绽噼里啪啦踢回去,匡正笑了两声,转过身,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轮流用洗手间,然后对着镜子并排做护肤,一套程序走完,宝绽下楼做饭,匡正在楼上换衣服。
他真穿了那身粉西装,宝绽盛粥时见他从楼梯上下来,那么要命的颜色,往他身上一罩,居、居然还有一点好看。
“看傻啦,”匡正拉开餐桌的小木椅,“仙女粉你哥照样hold得住。”
宝绽撇了撇嘴,没吱声。
吃完饭,匡正系上领扣,正要扎领带,宝绽甩着手从流理台那边跑过来:“让我来!”
自从有了西装,他对打领带特新鲜,匡正自己都不能打,全得让他打,“温莎结,”匡正逗他,“会吗?”
宝绽不会,他只会匡正教的那一种,但煞有介事地说:“打什么温莎结,你这身西装根本不配温莎结。”
匡正忍不住笑,吹了吹他的发旋,忽然在他腮边闻了闻:“你身上有我的香水味。”
“哎?”宝绽抬起胳膊闻胳肢窝,很嫌弃似的,“你是不是上床没洗澡?”
“洗了,”匡正得瑟,“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