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芷芜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今夜仿若多事之秋,汹涌而来的是隐藏在无形大手之下的澎湃与危机。一切都来得莫名其妙,却又那么惊心动魄。
毒圣脸色当即就变得更难看了。一屋子的静默,压抑的气息简直叫人无法呼吸。
三个男人,自然都想要守着自己的妻子。但,越是这样的时刻,便越不能自私的只想着自己。如毒圣这般一大把年纪,还没有一个自私,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的人来说,这种时刻,守护妻儿的心愿就更加强烈。
可也是在这种时刻,才能看出来一个男人,怎么样才算是个男人!
“你们两个守在这,一定要撑住。今天的事情太蹊跷了,只怕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也许答案就在穆云诃和阿珩身上。找到他们,说不定一切就还有转机。先不要着急给他们催产,我去找他们,你们只管守好在这里。如果……”
毒圣的声音沉稳有力,但却在这一刻迟疑良久,才又坚定的道:“如果真的赶不及了,必须要生产了,就尽力去保住他们,如果只能在大人和孩子中间选择一个……”毒圣的声音沉沉浮浮,在夜色下烛光中,一样起起落落,照的他的面容忽明忽暗,晦暗难言。半晌才绷紧了声音咬牙道:“我选琴银世!”
这是一个声音,也是一种选择!在骨肉至亲和挚爱之间,在必须要一个男人做出抉择的时候,毒圣理智而决绝的给出了答案!
洛芷芜和穆云锦不约而同的瞳孔紧缩,愣愣的看着毒圣。
那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心声和抉择?那又怎么不是他们的无从选择和忍痛割爱?
穆云锦艰难的闭上眼睛,潮湿的眼眶胀痛的双眼,还有心底见那股无法言明的酸涩和绝望,汹涌袭来的,又怎么能用言语表达明白?
他的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那都是他第一个骨血,是他心心念念,满怀喜悦迎接等待了九个多月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谁能真就做到爽快利落?
洛芷芜一样的心情,他却只死死的瞪着眼睛,太阳穴/上清晰可见的青筋蹦蹦直跳。然而他有再多的痛也说不出来,他能做的,还有什么?
如果一个人的悲伤不算什么,那么六个人的悲伤便是灾难。强烈的绝望可以瞬间淹没这三个素日里威风八面为武不凡的男人。
“他们就交给你们了。不论发生什么,只要记住保护好他们。”毒圣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朝着阻断了他们和女人们的那扇门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底的爱和不舍,浓重的能压弯他挺拔的脊梁,可此刻,他不能倒下!
——
月夜,天空明月在淡如轻纱的朦胧云彩中隐藏,遮羞一样的存在,若隐若现。轻纱掠过,月亮似乎格外的圆,竟是满月。而月亮的背后,那隐隐的血色之光再也无法粉饰太平在黑暗之下。正一寸一寸,吞噬明月!
穆云诃落在府邸角落的花园,这里不起眼,这里不美丽,这里只有一株美丽鲜红的仿若食人花的野蛮物种存在。如此血腥的月色之下,那些花朵张开大嘴,似乎正在向天邀赏,拜/月一样张牙舞爪的展示它们的妖/娆和邪恶!
蔓延出来的藤蔓枝枝节节在地面和墙面上舞动,风吹来他们便越发张狂。
虎啸的夜风中,墙外似乎传来哭泣声,渐渐声音变得惊慌失措、喧闹,越来越多。
一声一声,凄厉而悲痛的重复这一句话……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妻子……”
这个夜里,似乎有恶魔苏醒,将一个个无辜的孩子,扼/杀!!!
看不见的血腥,看不见的杀戮,看不见的触目惊心!
穆云诃看见的,是站在那些妖娆花朵之间的女人。她赤足站在雪白积雪之中,一身腥红的衣裙让她在那些花儿面前,更显妖冶。她长发仿若静止,一动不动的就好象她站在那,就是一幅画,京子而又纯粹,纯粹的残忍,纯粹的邪/恶。
时间仿若静止,月色一点一点的在染血。两个人好像阻隔了十万八千里,谁也看不见是,但他们明明就近在咫尺。
似乎在和什么较劲,谁也不愿先开口。可穆云诃还是输了。他倔强不过他的爱。那女人可以被恶魔吞噬,无情已对。他却不能因为恶魔的存在,就不爱她。
她赤足站在雪地里,不痛不冷。他却看不得她大着肚子受罪在眼前。
“阿珩,我们回去吧。”穆云诃的声音平静的仿若……一切都正常不过。洛芷珩不过是在赏月似的。
洛芷珩微微侧过脸,一半皎洁一半殷红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朦胧而凶残。她似乎是在笑,嘲讽而又无奈,悲凉凄厉的叫人看一眼就心生绝望:“回去?我们还能回去吗?云诃,我听见了,他们做了选择。可怎么办呢,他们的选择,让我好难过。你呢?你会怎样选择?”
穆云诃平静的容颜渐渐眉头紧锁,缓慢的走向她,声音沉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们从来就不曾走远。不论发生什么,都不是你本意如此。不需自责,不用愧疚,我会解决一切,你只要……”
“啊!”洛芷珩忽然痛苦一声,脆弱且突兀的叫声打断穆云诃的话,她护着肚子缓缓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