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不以为然道:“殿下要是个喜好美色的,我们王家当初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平王殿下是做大事的人,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必须,偶尔算个怡情之物罢了,三叔和你大伯都明白着呢!但我们王家的姑娘要是嫁到平王府,就算是给我们王家面子,也不会受委屈的,你放心好了。”
王锦文不好说殿下和赵姑娘是再续前缘与众不同,转而道:“今天殿下送妘姑娘回去,在花园里遇到十妹。十妹在假山后偷窥殿下,被殿下的侍卫当刺客抓出来扔到地上,要不是殿下给我们王家脸面,十妹……三叔有时间找四叔说说吧,十妹也不小了,做事怎么如此没有分寸?这事要传出去,我们王家姑娘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竟有此事?十丫头怎么回事?不是让她见过殿下了吗?还去偷窥?”三老爷还没听到这个消息,当然这也是因为当时王锦文让人封了花园,除了平王殿下和妘姑娘的人,没有外人在原因。
三老爷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也实在太丢脸了。这事涉及到四房,他可做不了主,还是得找大哥才行!
“走,我们找你大伯商量看怎么办。本来还打算让十丫头跟着妘丫头嫁去平王府的。如今让她这么一闹,只怕平王殿下已经看轻了她,以后……唉!”
于是,叔侄二人又匆匆找到大老爷。
大老爷刚刚调整了晚宴的方案,将晚宴的地方改在水榭上的亭子里,将那些歌舞都撤了,只让乐姬在岸上的树林里弹琴,曲子也是选的舒缓的。如此,水榭上凉爽幽静,琴音若隐若现,又有晚风吹拂荷香阵阵,殿下应该会喜欢。
王锦文听了大老爷的安排,也觉得这主意好。
但接着三老爷说起十姑娘在花园里偷窥平王被当成刺客扔出来的事情,可把大老爷气坏了。
“十丫头不是向来聪明的吗?怎么会做出这样轻浮的蠢事来?”大老爷怒骂道,“她这样,殿下会怎么看她?怎么看我们王家?殿下才说了不要媵妾,她居然就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来,没准儿殿下还以为是我们王家费尽心思想塞给女人给他,我们王家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
“大哥你看怎么办?十丫头弄出这么一遭来,只怕平王殿下更不会同意让她为媵嫁去王府了。殿下本来就说了即便有媵妾,也要身份低微些的,如此一来,不是让平王更加看轻了我们王家的女儿?”
“大伯,三叔,你们是说,原本是准备让十妹随妘姑娘嫁去王府的?她自己也知道?”王锦文皱眉。十妹是四叔的女儿,四叔娶的是皇后的堂妹,这几年家里的事情都没有让四叔参与,怎么如此重大的事情,竟然会选了四叔的女儿。
三老爷和大老爷对视一眼道:“皇上暗旨上说要我们王家选才貌双全的嫡女为媵,可现在嫡支里面,就只有十丫头一个适龄的嫡女。惠姐儿年龄倒是合适,可这辈分又不对……”惠姐儿是大老爷的孙女,名义上是王静妘的侄女。
“可是四叔……”王锦文为难地看着大老爷和三老爷,叹道,“以四叔的身份,只怕殿下要多想。大伯你们怎么就……”
大老爷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些?只听他坦言道:“这些年你没怎么回来不大清楚,你四叔虽然是娶了李家的女儿,但到底是我们王家的人,他自幼跟着你祖父长大,不是个短视的。这些年他一直有表示他的立场,他的身份却是有些尴尬,但他心里一直是向着王家、向着殿下的。所以,听到皇上将王家的姑娘赐婚给平王殿下,他是主动跟我提起让十丫头随媵的。”
“可是殿下会相信吗?”王锦文点出关键。
大老爷三老爷对视一眼,叹息着站起身来道:“我们亲自去请殿下赴宴吧,顺便将这件事情解释一下。希望殿下不要多想,我们王家对殿下一直是忠心耿耿的。”
叔侄三人一边走一边商议,很快来到平王暂住的客院。
王府的侍卫远远地看到他们过来,立即通报了独孤凯。他们刚到门口,独孤凯就迎了出来。
王锦文问独孤凯道:“殿下心情可好?”
独孤凯诧异地看了王锦文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还好吧,殿下说什么魅力不减当年,还感叹来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说到这里,独孤凯有意无意扫了大老爷和二老爷一眼。
大老爷和三老爷面上都有些讪讪的,知道殿下果然是把王家的女儿看轻了,不由心中万分恼恨,不知道四老爷是怎么教导的女儿,害他们跟着丢脸。
进入客厅,杨彦刚刚洗了澡出来,长发未干,只松松地挽了一个髻,用一根白玉簪固定着,少了之前的威严,倒是增添了一股子柔和的风流气息。
“下臣给殿下请安!”
“二位卿家不必多礼,请坐吧!”杨彦算着时间,打算等头发干一点儿了再重新梳头换衣服去吃饭的,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不过,他大概也猜到了大老爷三老爷的来意。
大老爷三老爷强自镇定地坐下,大老爷示意三老爷开口,三老爷却觉得这话得大老爷这个家主说出来才像话,便假装没看到,只道:“殿下住的还习惯?若还有什么需要,殿下只管告诉锦文就是。”
杨彦轻轻一笑道:“多谢二位卿家尽心款待,本王在边关十年,就是在野外帐篷里也能安睡,这里已经很好了,你们不必如此小心忧虑。”
王家大老爷忙点头道:“是,殿下宽宏,就是我们有什么不周到的,相信殿下也不会怪罪。只是我们心中不安,听说今天在园子里,十丫头冲撞了殿下,极为失礼,我们做长辈的,实在是有些汗颜……”
“二位卿家严重了,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本王如何会跟她计较。”杨彦唇角轻扬,一个只会耍心计的小丫头,他才不会放在心上。这辈子,除了安然,没有别的女人有那个资格让他放在心上的。
大老爷三老爷又对视一眼,这一次换三老爷开口道:“十丫头是四房嫡女,皇上暗旨上说要选嫡女为媵,如今王家身份最尊贵的就是十丫头了,所以……殿下文武双全,文才更是惊才绝艳,相信满天下的姑娘都对殿下钦慕不已……”这是在解释,不是他们王家的姑娘轻浮,而是十姑娘知道自己要嫁去王府,又早已经钦慕殿下您的文才,这才做出这等失礼之举,实在是事出有因的。
杨彦轻笑一声,有意拖长了调子道:“原来十姑娘是王家最尊贵的嫡女呀。嗯,本王知道了。二位卿家不必放在心上,本王不会在意的。”
大老爷和三老爷听了平王这语调,面上都有些讪讪的。这最尊贵的嫡女就这轻浮样,其他女儿能好到哪里去?真是一个十丫头,把王家女儿的名声都给拖累了。
“那殿下,您看十丫头进王府的事情……她毕竟……这个……还请您多包容……”大老爷也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可都这样了,要是十丫头不进平王府,今天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她还怎么嫁人?
杨彦立即正色道:“二位卿家不必担心,此事只要你们王家的人不说出去,本王的人半个字都是不会外传的。至于媵妾的事情,待本王回京与父皇谈过以后再说吧!”
大老爷和三老爷对视一眼,殿下这意思,还是不想要十丫头啊。也是,殿下之前就不想要的,如今见了那丫头如此轻浮,自然更不想要了。
杨彦见两人眉来眼去,又挑眉轻轻说了一句:“听说四老爷与我二哥一向亲近,二哥最知道我,女色上是淡的。”而后又是一笑道,“等本王和妘姑娘大婚后,王家就是本王的岳家,咱们就更亲近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大老爷和三老爷不由头冒冷汗,殿下果然是怀疑四房的忠心问题。这可是大事,得向殿下解释清楚才行。
两人立即起身,大老爷对着杨彦深深鞠了一躬道:“我家四弟妹虽然出身李家,却是三从四德,出嫁从夫。我家四弟虽然年轻愚笨,却还是知道远近亲疏的。他一直对殿下倾慕,常说不识平王,心常向往。”
不说这些年王家在平王身上的投资,单论这远近亲疏,四弟虽然是娶了皇后的堂妹,如何能比得上殿下这王家未来女婿的关系亲近?大老爷三老爷可是分得很清楚的。更何况,二皇子如何能与文武双全惊才绝艳独得圣心的平王相比?
杨彦不置可否地笑笑,四老爷也想向他投诚?能教导出那样的女儿来,这样的人,他可不想要。
“四老爷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毕竟本王对他还不够了解,要是误会了他倒是不好。”杨彦点到三分,这就收住。
“殿下说得是。”大老爷暗自松了口气,殿下这意思是要好好考察四弟的忠心问题?他还有些疑惑。
王锦文见事情基本说开了,便出声提醒道:“时间也不早了,殿下也该饿了,我们是不是准备去水榭用晚饭了?”
王家大老爷立即起身道:“对对对,是差不多了。微臣先去看看,准备着。三弟和锦文陪着殿下慢慢过去。”
杨彦点头,王家大老爷告退出去。他倒是没急着去看水榭的晚宴,他吩咐了妥当的人准备的,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倒是四弟那边,得让人过去说说才行。
大老爷是个着急人,出来就将此事与大夫人说了,让大夫人去一趟四房。这事多半还要着落在妘丫头身上。如果妘丫头不怪罪十丫头,也愿意带她去平王府,相信殿下也不会推迟。大老爷狠狠交待大夫人:“十丫头一向傲气,只是这一次是她的体面,让她好好想想。”
水榭距离杨彦的住处并不远。他重新梳了头,带上碧玉冠,换了一件宝蓝色绣团龙纹常服,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俊精神。
大老爷及时调整了宴会安排,只大老爷三老爷带着王家大少爷连同七少爷王锦文一起陪着杨彦及独孤凯和宇文耀。水榭里玉石的桌案上铺着竹垫,凉爽而无寒意沁人。金盏银盆,白玉婉象牙筷,几十道菜肴不说味道,至少品相极佳,令人赏心悦目。
水榭四周几十盏灯笼照得水榭有如白昼,倒映在水中,随着清波荡漾开来;四角的香炉里焚的是驱虫的艾草,与晚风里荷香阵阵交缠,舒爽宜人;优雅的琴音从岸上花木后传来,忽远忽近,忽隐忽现,倒是极有意境。
杨彦对此倒是颇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