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担忧的时候,云卿的纤指夹着两个银针借着披风的遮掩,迅速的从她腹部的几个要穴上扎了下去,与此同时,她手指狠狠的在手臂上一掐,玉嫔皱眉喊道:“世子妃,你掐我做什么?”
云卿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连连退了两步,御凤檀连忙上去接住了她。她靠着御凤檀的怀中,长吸了一口气,才将脸上的神情慢慢的缓了下来,淡淡的道:“玉嫔,我刚才看到您倒下的样子便想到了珍妃在树林里被人熊扑过的样子,一时想起了惊惧的一幕,不由的加大了力气,请你不要见怪。”她说着垂下了长睫,遮住了眼中凌厉的光芒。
玉嫔听她之言,面露迟疑之色,刚才她突然腿软,也实在是太过巧合,偏生就是在披了那披风的时候,可她又没有什么异常,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披风上动手脚,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无处可逃。可沈云卿除了扶起来又没有其他的异常,难道她就是为了林间的事情,来掐她一把泄气吗?
她微微侧身,小声问着刚才在她身后伺候的宫女,“你有没有看见世子妃动什么手脚?”沈云卿不像是会做出这般幼稚举动的人,为了谨慎,她还是问一问方能放心。
那宫女回忆了一下,只看到瑾王世子妃蹲下去扶玉嫔,当时身子被挡了一大半,也看不到其他,不由的摇头道:“奴婢所站的角度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地方。”
玉嫔颔首,眉尖微蹙,难道真的是她想的太多了?
明帝听到云卿提起在林中的事情,目光微微的一沉,道:“算了,经历了这件事,只怕你一时难以忘记吧,既然如此,就先去歇息吧”
明帝当然不喜欢在庆祝狩猎成功的时候,有人提起这不痛快的事情,云卿稍微有一些遗憾的一笑,而头上还布满了冷汗,“好的,那韵宁就先退下了。”
御凤檀扶着云卿,秉着做戏要做全套的原则,精致的唇角微微一勾,“陛下,她一个人退下,凤檀不放心。”
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明帝带着戏谑道:“好小子,你有了家室,就变得如此儿女情长了,真不像你啊……”臣子注重感情,对于一国之君,有时候不见得是坏事,特别是掌权的兵将,这代表了他们有弱点。
“这都是陛下赐的好婚,若是凤檀不喜欢,岂不是对您不满?”御凤檀斜挑长眉,同样以一种戏谑的态度回敬明帝。但是心里却明白,伴君如伴虎,言行之间可以超出界限,但绝不可以越出底限。
“好吧,朕为了自己赐的这个婚,今晚可失去一个陪酒的对象了!”明帝豪爽地一笑,旁边的众人也附和的笑了起来。只有四皇子目光阴鸷的停在那珠联璧合的两个玉人身上,带着与旁人完全不一样的神情,狠狠的又咽下了杯中的烈酒!幽黑的眸子里浮着一抹悠然的醉意,万千灯火之中,只有那一袭淡青色的身影,绰绰约约,如烟似雾,渐渐远去。
而另一处,有一双眸子却一直在注视着四皇子。二公主倒了一杯酒,睨着耿心如,不屑道:“怎么,看上我四哥了吗?”
耿心如慌忙的收回了眸子,脸色尴尬,“没,没……”
她那种慌张的劲儿落在已经为了人妇的二公主眼底,自然是瞒不过的,“我四哥是人中龙凤,你喜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就在耿心如以为二公主支持她的时候,二公主轻啐了她一口,“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想要嫁给我四哥,简直就是妄想!也照照镜子看看你,年纪一大把了,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耿心如平日里是古怪,可是到底是未嫁的闺女,二公主一番话将她说的面皮胀的通红,眼看旁边的人被二公主嚣张的话吸引了过来,她简直羞得见不得人,眼中泪水都忍不住要落了下来,连忙垂头遮住自己的难堪。
“还哭,有什么好哭的,刚才你不顾廉耻盯着我四哥看,怎么没看到你哭……”因为皇后被幽禁,二公主也不受明帝的待见,若不是还有个四皇子是她的亲弟弟,只怕二公主早就凤凰沦落成野鸡了,连日来心情不好,今日逮到了耿心如,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
耿佑臣实在是听她说的太过分了,眼看四面八方的人都望到这里,眉头一皱,低声劝道:“你够了,这么多人在,心如还未出嫁呢,怎么说她也是你小姑子……”
他话还没说完,二公主就“呸”了一声,“她是我的小姑子,那低贱姨娘生出的贱种,一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低俗的气味,让人看了就作呕……”
耿沉渊正与朝中大臣敬酒,听到这边的喧哗声,清隽的面容上展开一抹笑意,端着酒杯走来,“二公主,臣远远便听到你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广场,看来二公主的嗓子还是很好的,不如献歌一曲,以来助兴啊?”
二公主琴棋书画是一点不通,她自幼仗着身份高贵,将那些教习的夫子都吓的不敢多言,哪里会唱歌,白了他一眼,“我不会唱歌,要唱你让歌女去唱。”
俊朗的容颜上展露出一抹诧异,“噢,原来二公主不会唱,那臣刚才听到那一连串的声音不是曲子,难道是泼妇骂街的串词?”
听见周围的低低笑声,二公主一下子站了起来,抬起手臂指着耿沉渊道:“小小一个六品官员,竟然敢辱骂本公主,来人啊,将他给我拖下去!”
她一声号令,周围的侍卫却丝毫没有走动,如今最受宠,前程最好的天子近臣,更何况耿沉渊根本就没有骂过二公主,他们怎么可能动手。当侍卫没一点儿眼力介怎么行。
二公主见他们不动,觉得在众人面前被落了面子,大呼,“还不上去将他抓起来!”
耿沉渊不慌不忙,一袭竹色锦袍,玉立风中,淡然一笑,“二公主,微臣不过是邀你高歌一曲,若公主不允也就罢了,为何要动刀动枪呢?若是如此也有罪,不如我们一起到陛下的面前,将刚才的事情复述一遍,让陛下定夺如何?”
耿佑臣知道二公主如今是不受陛下重视,刚才又当众辱骂臣子的女儿,到了名字也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这刁蛮公主回来,还不要拿着他撒气,连忙站起来,小意劝道:“二公主,这事闹到陛下面前,陛下定然不高兴,今日可是庆功宴会,惹了陛下不高兴,对你没好处,不如就此放过,还显得你心胸宽广,不定陛下听到了,还深感欣慰,对你也会刮目相看呢。”
二公主眸光一亮,深深觉得他的话有理,转过头看到耿佑臣那张讨好的脸,又觉得恶心无比,皱眉嚷道:“这还用你说吗?我自然知道!”说罢,就侧过头来,一脸皇族的高傲之态,“罢了,父皇日理万机,这等微末小事就不用闹到他的面前,给他增加负担了。”
她觉得自己表现的宽宏大量,非常有大者风度,殊不知周围的人都看得出,她不过是害怕了,吹嘘两句给自己长气势罢了。
只有耿心如终于从被人围观的窘迫中抬起头来,她泪眼朦胧的走到耿沉渊的身边,小声道:“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对于耿心如这个辈分是姨妈,实则与自己相差没两岁的女子,耿沉渊没什么好感,也说不上特别厌恶,刚才出口,也是觉得二公主仗势欺人,侮辱永毅侯府的人,若是无人开口,本来就衰落的永毅侯府定会被人更加看不起,这份心情与耿心如无关。此时听她道谢,也不过是淡淡一笑。
而这边的小插曲也只是整个晚会不起眼的部分,坐在明帝身旁的章滢此时浑身还激灵灵打了个哆嗦,靠着明帝的身躯也有些冰冷。
明帝察觉到她的不适,问道:“是不是天气太冷了?”
章滢摸了摸额头,脸色略微有些发白,“陛下臣妾出来吹了一会子风,看了一些热闹,也想回去休息了。”
明帝望着她那惨白的脸色,点头道;“开始便让你不要出来,如今看你面色如此苍白,等会唤了御医过去再给你看一看。”
章滢走了没多久之后,明帝也觉得有些倦了,他毕竟已经年约五旬,不比二十左右,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虽然精神不错,然而身体却发出了疲累的信号。吩咐众人接着庆贺之后,便起身朝着营帐走去。
玉嫔连忙扶着明帝,脆声道:“陛下,臣妾扶你回营。”
明帝点头,目光中今日玉嫔有一种别样的美,她的黑缎子一般的秀发,垂在肩上,眉线细长如同天上的弯月,那两颊的桃色烟粉使整个人透出一种特别轻灵的意味,点点红唇却格外的使人觉得诱惑。
明帝只觉得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燥动,心中暗道这山中烈酒,果然醉人,不过醉中看美人,倒是格外的不同。他拉着玉嫔朝着营帐中走去,那炙热的目光和动作,让人明白这位受宠的玉嫔今日要侍寝了,在入宫这么久之后终于要侍寝了。
玉嫔看得出今天明帝的眼中有炙热的光芒,望着她是时候像是望着自己心爱的爱人,男人用这样的目光望着的时候,也到了她可以交出自己的时间了。若是拖的再长,等男人失去了兴趣就得不偿失。欲擒故纵,说是纵,最后的目的还是为了擒。小手被明帝握在大掌之中,玉嫔早就被人训练了千百遍的身子也有些熏然,将娇一软的身一躯贴近明帝,媚眼如丝,喊道:“陛下,你是要留琼儿在此处吗?”
明帝如同在幻境里一般,看着玉嫔清丽灵秀的面容,生出几分飘渺的美意,露出会心的一笑,用手指点了一下玉嫔的鼻尖,“不然朕要琼儿来这里做什么呢,今日朕心大悦,又得琼儿一舞庆祝,若是能再和琼儿一起共赴巫山,必然是人生一趣事!”说罢,拉着玉嫔便朝着巨大的床上滚去。
“陛下,陛下不要急嘛……”玉嫔娇侬软语,好不诱人。明帝粗喘越来越浓……
室内春色无边,魏宁识趣让伺候的内侍宫女退出,再悄悄的退了出来,将营帐的门帘放下,吩咐内侍好好守着,莫要让人打扰了陛下的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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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先到了帐篷之中,不多久,章滢也进了来,将斗篷除下站到小银炉前,望着她轻声道:“刚才你已经下手了吗?”
云卿搓着手,笑道:“自然是下手了的。你的披风都送到了她身上,我当然要抓紧时机,趁着迷药让她腿软的时候好好的送她一程。”
外面的夜色之中,热闹的场景都被隔绝在厚厚的营帐之外,烛光跳跃之间,暖光融融,对立而坐的两个女子,却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一帐之隔,是两个世界。
她们开始计算时间,静静地等待着网中的猎物上钩。
两人拿着棋子下了四五盘棋,品了几盅茶,不多久,便听到谷儿跑了过来,小脸上红扑扑的,带着满脸的惊讶,呼道:“娘娘,世子妃!陛下帐篷那边出大事了,现在都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