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边两人解决了一个家庭和谐的大问题,正在甜甜蜜蜜中,而匡蔷那边却是不得安宁。
龙二正在秘密的庄子里听属下禀报情况,正听到属下说在瑾王府外面看到守备森严,明暗侍卫遍布王府之中,正觉得事情有变,却听到外面有人来报,“龙爷,外面有一名自称匡蔷的女子要见您。”
他们之间有自己的暗号,虽然不认识来人是谁,但是暗号对了,他们也会进来禀报一声。
一听到这句话,龙二就知道自己的猜想肯定是正确的,“先去看看她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处理干净了,才放她进来。”
“是。”属下立即退了下去,龙二的眉头却皱的紧紧的,这个时辰他没有施出援手,匡蔷应该就是要回肃北去了。她跑来找自己干什么!还在想着,却见匡蔷从外面走了进来,头发散乱,一身华贵的衣裳也变得脏污不堪,形容十分的狼狈。
龙二见她如此,不由心头一紧,挥手让闲杂人退下之后,压抑住自己不悦的语气,皱眉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会跑出来?”
匡蔷先是在桌上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了下去,缓解了被人追的气喘吁吁,干燥难言的喉咙,才对着龙二,妆容凌乱的面上都是愤怒不堪的神情,“恩公,你不是说陈妈妈已经杀死在牢中了吗?今日她却好好的站在瑾王府,将我们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龙二皱起了眉毛,视线里也带上了一抹惊疑,侧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属下,那属下心内一惊,连忙道:“龙爷,属下派出去的人,确确实实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将陈妈妈杀了,连捅三刀在心口位置,看着她断气的,就算是神仙也活不了。”
自己属下办事,龙二还是知道能力的,“你确定那是真的陈妈妈?”
匡蔷眉眼焦虑,又怒又急,眼眸都红了起来,“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就是真的陈妈妈。若不是她,怎么能将当年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一丝细节都没有差别!你们定然是中了人家的调包计,牢里面的那个是个假货!”自己做了多年的假货,匡蔷算是经验丰富,一下子就想通了当中的细节。
龙二盯着匡蔷,计划了二十余年的事情一步步走的十分的稳当,可到了今日,终究是一场空了。他眉心里抑不住的不耐烦,“既然已经揭穿了,你也逃了出来,就罢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匡蔷却是脸色一变,尖声喊道:“恩公,你就这样子放弃了吗?我被赶了出来,松儿的身份也被发现了,今天瑾王就说要将松儿寻个地方送了出去,他既然晓得松儿是我所生,这还不知道会被送到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再何况御凤檀和沈云卿两个心思歹毒的,肯定不害死松儿不会罢休的!咱们干脆一举将瑾王和御凤檀杀了,让松儿名正言顺的坐上王爷之位,也好帮恩公你成就大业!”
龙二看了匡蔷一眼,目光深沉幽暗,待她叫完了之后,才慢慢地道:“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将御凤檀除掉,难道你又认为我可以马上就将瑾王和他一起除掉吗?”
匡蔷急道:“我在王府里还有亲信,只要里应外合,不是没有可能的!”
龙二眼眸里闪过一抹阴霾,语气轻鄙道:“瑾王不是傻子,即便他被人喊做风流王爷,好色多情,然而当年他带兵打战,为将为帅之名并不是虚空而来的。今日你既然被发现了,他定然会让府中加强戒备,而那些所谓你的亲信,我相信,现在都已经变成了鬼魂!”
匡蔷一愣,“你是不愿意去救松儿吗?”
龙二背过身,像是不想再看她那张脸,高挺的鼻梁侧影重重,前方微勾,显得阴狠狡诈,“我不能去。除掉瑾王和御凤檀的代价太大了。这次为了帮你除掉沈云卿,动用了京城地下钱庄的人,御凤檀他们已经开始顺藤摸瓜来抓我的人了,若是再有动静,只怕会将我们全部暴露出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匡蔷已经打断了他,“若不趁着这次灭掉他们,那松儿怎么办,他以后在府中会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他也是你的儿子啊,你愿意他就这么窝囊的过一辈子吗!”
龙二并没有动心,他慢慢的转过身来,依旧平稳地强调道:“我不能冒险,瑾王府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如今你被揭穿了,只当这条线没有收拢,其他的不要在想!”
看他脸色平淡,目光就如一潭似水一般,匡蔷抑制不住内心的恼恨,再也顾不得什么尊敬,什么敬重,走到龙二的面前,抓住他的衣襟道:“你说不去杀了瑾王可以,不杀御凤檀也可以!那么你派人将松儿救出来可以了吗?让他跟在我们的身边,这样总可以了吧!”
属下看到匡蔷的行为,跨步向前想要扯开她,龙二微微摇了摇头,止住了他的动作,垂下眼,目光落到了匡蔷急迫的面容上,淡淡地道:“现在这样的时机,我不能再冒一点险。松儿去磨练一下也是好的。”
匡蔷被他冷淡的态度弄的愤怒到了极点,到了这种时候,龙二竟然还说出这般的话,实在是让她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她用力的推开了龙二,目光凶狠的望着他,“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疼爱松儿,说到底只是把他当作棋子在用吧,如今我被人揭穿了,他也没了用处,你就将他弃之不顾是不是,说什么不能冒险!你一天到晚说你有大事,你究竟有什么大事,难道比救自己的儿子还要大吗?!”
龙二冷淡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阴狠之色,“匡蔷,你最好记住,当初是谁救了你,你为什么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匡蔷做了瑾王妃这么多年,除了明帝和皇后以外,其他人看到她无不礼让三分,渐渐地,她骨子里的卑微被一种膨胀的自大所取代,在自己的想法得不到人支持的时候,那种逆我者死的气息又露了出来。可惜她面前的不是朝中的哪个夫人,也不是府中的哪个丫鬟,而是龙二。此时被他全身散发出来的狠意骇得心头一跳,方才想起面前这个人是谁,神色一下子软了下来,哀求道:“恩公,求求你了,我小时就开始跟着你,为了你潜入了瑾王府忍辱负重做了二十年的奸细,如今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就是松儿一个儿子了,求你帮我把人救出来啊!”
龙二已经是十分的厌烦,听到她这番话,更是心生厌恶。进瑾王府虽然有他的吩咐,可驱使匡蔷去执行这个任务的,更多的是她内心里的嫉妒和不甘,他甩手道:“此事不要再提,你先下去。”
匡蔷知道,龙二这是拒绝她,并且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不甘的咬牙跟着人走了。
待住到了另外一间屋子之中,匡蔷进了屋内,整个人却是冷怒冲天,咬牙坐在椅子上,手指狠狠的抓住扶手,双眸通红,像是被血染了一般。
好一个龙二,你竟然这般无情,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要牺牲,简直就连禽兽都不如!为了你那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大业,你连松儿都不要了!还说最喜欢最疼爱的就是松儿,几个属下也舍不得放出来,你完全就是个骗子!
她想起当时瑾王所说的话——待找到一个去处就将御凤松送走。
那个男人究竟打算将松儿送到哪里?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当知道真相时,瑾王几近爆发的雷霆怒意,那张布满了阴霾的面孔充满了可怕的气息。
匡蔷意识到瑾王要送的地方,绝对是一个偏远僻静的地方,人烟荒芜而生活艰难,她的松儿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哪里忍受那样的日子,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形容消瘦,辛苦致死……
又或者,会被沈云卿那个阴险的家伙,偷偷的放毒药在膳食里,活活的毒死也不一定……
匡蔷仿佛已经听到了御凤松可怜的喊声,不停的喊着‘母妃……母妃……你怎么不救我……’
夜深露重,匡蔷从噩梦中再次惊醒,这一次她梦到的是御凤松被千刀万剐之后,那一片片掉落下来的皮肉,腥冷的血意像是无法克制的从鼻腔钻入,凄厉惨绝的声音像是在她的耳边一遍遍的回放,她根本就睡不着了。
这两日,匡蔷几乎就像是入了魔怔一般,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整个脑中无时无刻想到的都是御凤松的样子。
这是她精神开始崩溃的前兆。
从被人揭穿了身世之后,她的精神就变得很紧张,性格也急躁,焦虑,再没有以前那样沉稳的样子。当然,她自己并没有感觉,也不知道当时云卿为了让匡蔷更好的将当年的事情交代清楚,让桑若在检查脑后的伤痕时,用银针飞快的刺了匡蔷一下,那银针上,凃了微量的麻药和降低理智的药物。
她急躁的从床上站了起来,连外衣都忘记披上,寒冷的秋天夜里气温已经十分的低,她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上,在床边走来走去,手指焦灼的对在一起,只要一闭眼,想到的就是梦中的情形!
不行!她要去瑾王府将松儿救出来!一定要将他救出来!
☆、216
216
明月挂空,天空如同墨色的绸缎,闪耀着明媚的光辉。枝头的黄叶在夜风中兀自转着圈儿,有那一两道大风掠过,颤悠悠的从枝头飘落下来,打了个旋,再落到地上。铺满了一地的黄叶。
守门的婆子今日喝了点酒,昏昏欲睡,听到门外有笃笃的敲门声,口中骂着“天都黑了,又不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偷溜出去玩,到现在才记得回来……”
打开门去看,没看到人影,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探出身子来借着月光左右望了几眼,空落落的大道反射出青色的光,连个鬼影子都没,哪来的人。她转过身,将门关好,暗道,不能喝酒了,都喝出幻听来了。
在她埋头在自己腿上一掐醒神的时候,一道影子顺着檐下阴影,悄无声息的朝着内府潜入。
此时的绛云轩内,金碧色装饰为主的屋子里,除了熏炉里升起了浮香味外,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御凤松正趴在桌子上,右手拿着酒杯倒了倒,见已经是空的,不禁醉眼朦胧的大声喊道:“来,快点本公子倒酒!倒酒!”
旁边的丫鬟端着空了的酒壶,道:“二公子,已经没有酒了。”
“没酒,没什么酒!难道王府里连酒都没有了吗?快去,快给我去拿!”御凤松扬起收,皱眉喊道。
丫鬟看他那醉醺醺的样子,忍着不耐道:“二公子,你这两日天天喝酒,王爷昨日来还说不许你再这样,你再喝醉,王爷只怕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