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主儿才有我之生路呢!”牧碧微眯着眼,淡淡的道,“他若是聂临沂那样的忠正之人,又哪里会管我一个区区后宫女官的生死?怕是连半句儿闲话也不会同我多说的,虽然他如今向我示好必定有所图谋,甚至于给我多少,皆要加倍收取,但这又怎么样呢?总比就这么困死局中来的好,古语说饮鸩止渴,可见人被逼急了,连鸩毒都能当成了水来解救,又何况等聂元生狮子大开口时不定我是什么景遇,或许到那时候他已经无力辖制我了呢?”
阿善沉思了片刻道:“奴婢倒是觉得孙贵嫔有了身子,女郎倒也未必全没活路。”
牧碧微知她机敏,忙问:“这话是怎么说的?”
“照女郎先进宫来这几日所见的情形来看,绮兰殿的何氏与孙贵嫔似乎是不甚和睦的?”阿善提醒道。
被她这么一点,牧碧微顿时醒悟了过来,拍手道:“不错!何氏那日趁着陛下不在宣室殿,以容华的身份召了我去平乐宫,便是请了原本的昭训欧阳氏出面折辱于我!那欧阳氏自恃出身姿态极高,看那模样满宫里也就服一个左昭仪罢了!且不说孙贵嫔那日请走了陛下便是为了所谓的小何美人庆贺生辰,只瞧何氏与那欧阳氏走的近,恐怕她也不是孙贵嫔那一派的。”
阿善道:“宫里的妃嫔们,一种是太后看中的,如左昭仪与欧阳氏,另一种呢,却是陛下自己喜欢的,比如孙贵嫔。”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虽然左昭仪仿佛不甚得宠……”
牧碧微忍不住打断道:“传闻固然是这样,可我瞧也未必可信,那日在承光殿上见到左昭仪,与陛下说话极为随意,甚至可比聂元生在陛下跟前的态度,我想这位左昭仪能够在宫中立足也不全是靠了太后的扶持!”
“女郎自己疏忽了!”阿善却道,“态度随意归随意,你想陛下当年为了孙贵嫔连太后的意思都要逆了,甚至连左昭仪进宫都还是因为太后答应了封孙氏为贵嫔才让陛下松了口的,进宫之后,侍寝也不多,子嗣也没有,再加上宫里宫外都晓得陛下喜欢好颜色,偏生左昭仪是个容貌寻常的,但左昭仪除了容貌这一件,家世就是皇家也不敢小觑,更有太后鼎立支持着,若是换做了女郎处在了左昭仪的位置上可还会对陛下诚惶诚恐?”
“自然不会!”牧碧微不假思索道,“左昭仪再好,却不是陛下喜欢的那一类,她所擅长的全是陛下不在乎的,陛下最重视的那一点,左昭仪偏生没有,如此便是放下了身段去迎合陛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左右没有帝宠的指望,还不如大大方方一点儿,端出名门望族出身的架势来,莫要过多纠缠陛下,反而会在陛下跟前落一个知情识趣的印象,如此也可以在那些得宠的妃嫔跟前保留最后一份体面!”
这么说着,牧碧微若有所悟,叹道:“到底是曲家嫡女,听闻她进宫来就是这么一副做派,想是一开始就想清楚了,先前在承光殿外我对着她身边宫女的调笑还要胡乱猜测,如今看来左昭仪倒是个明白人——左右她是曲家嫡出之女,上头又有太后扶持,懿旨赐了六宫之权的人,便是没有帝宠,只要不出大错,谁也休想越过了华罗殿去!既然她没有陛下所喜欢的那一副月貌花容,勉强争宠反而容易自取其辱,倒不如索性不去指望,好生做着左昭仪,如此就是孙贵嫔这一干人心头不服,却反而奈何不得她,也难怪她对陛下态度那样随意了……有道是无思则无欲,无欲则刚,左昭仪反正也不指望帝宠,只要不逾越了礼儿去,对着陛下自然是半点不拘束!”
她不觉一叹,道,“我却是不能的了。”
阿善劝道:“女郎拿自己与左昭仪比可不是傻了?左昭仪这样看似自在,又何尝不是逼得没办法?若是能够,这天底下谁不愿意与夫婿举案齐眉和美一世,便是不想着聂临沂之妻那样的福分,就如寻常人家两情相悦才是正经的日子呢!左昭仪这样无疑于是做好了在这深宫里头守一辈子寡的打算了!青春年华这样空抛掷,若叫左昭仪能够选择,早知道进宫是这么个结果,奴婢赌她定然愿意如其胞姊广陵王妃或者不及广陵王妃,嫁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就算也遇见了个贪花好色的,可当今天下除了天子之外,谁家子弟敢这样冷落曲家嫡女?”
又道,“再者,如今孙贵嫔有了身孕,这会还不知道男女,以孙贵嫔的盛宠,若是诞下了皇子,便是有姜顺华传出孕信在前,可女郎也说了,姜顺华的宠爱哪里能够与孙贵嫔比?明年桂魄宫还能不能空着、住进去的究竟是谁,这会怕是太后娘娘都说不定呢!”
牧碧微嗔道:“我不过是觉得先前对左昭仪的估计走了眼,又岂是当真羡慕她?要说羡慕也是羡慕他们曲家人丁兴旺子嗣昌盛,便是她一点儿也不得宠,觑着曲家的门第,陛下至多少去她那儿,总也不至于如先前的范世妇司御女一样,一旦没了陛下的宠爱就被人踩到泥里去!”
阿善见她果真没有学左昭仪的意思,这才放了心,不忘继续念叨几句道:“左昭仪不争宠,除了她自知姿色不入陛下之眼,也有曲家的缘故在里头,女郎可别瞧如今太后处处护着左昭仪,这也是陛下太不给左昭仪面子,若是左昭仪有今日孙贵嫔的宠爱,女郎看着罢,到那时候太后定然又要压着她了——本朝望族里头曲高齐平,可实际上曲家隐隐间还是要胜过了高家一筹的,曲家在本朝别说太后了,连个后妃都没有呢!而先帝已经挑了一个曲家嫡女为次媳,太后却还要将皇后之位舍了高家与曲家,这里头的缘故女郎请想一想!”
牧碧微皱起了眉,她与阿善素有默契,本性也极为机敏,如今阿善提了提,便立刻会过了意:“太后当初属意左昭仪为后便是因为笃定了她不受陛下宠爱?”
“有道是知子莫若母,陛下虽然不是高太后身边长大的,可究竟是高太后十月怀胎所诞,哪里会不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人?”阿善道,“再说陛下自己就俊秀挺拔,奴婢虽然没见过左昭仪,但女郎既然说她是个容貌平平的,自古说般配的夫妻都是郎才女貌,哪里有颠倒过来的道理?本朝皇族个个相貌出色,陛下更是其中翘楚,别说容貌平平了,奴婢昨儿面圣之时偷看了一眼陛下,那等风仪——就是寻常的几分姿色往旁边一站都是黯然失色,若是高祖皇帝还在,那是定然不会选曲氏为后的!”
“高祖皇帝虽然大才,却也有些以貌取人。”牧碧微抿了抿嘴笑道,“开国名臣聂临沂、曲淹、高尚远这些,除了才干,哪个不是风采过人?闻说陛下也是因为容貌在皇室之中尤其出色,才被高祖皇帝亲自抚养的呢!”
阿善道:“高祖皇帝长寿,先帝睿宗登基之时已经年近不惑,偏生陛下是以嫡幼子继位,至今未尝加冠,如今朝中开国之臣虽然都已经凋敝,但如左右丞相这一干老臣都是早先经历过先帝与济渠王争储的人,皆是从政多年,极为老辣,加之济渠王余孽虽除,但先帝登基后贬出邺都的诸王有几个还在壮年,从前先帝尚在,自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可陛下却年轻,高太后一片慈母心怀,也是为了皇家考虑,总要为陛下择名门望族嫡女为后,以为陛下助力!世家望族里头以曲、高为首,高太后自己出身高氏,高氏正常自是已经站在了陛下这一边,所以皇后出自曲氏并不奇怪,曲家如今口碑最好的一支自是长房威烈伯,但左昭仪却与陛下一般是嫡幼女,要说皇后人选,曲家足够入主中宫的也不是没有旁的房里的嫡女,太后偏偏选了广陵王妃的同胞之妹,一则是因为太后希望兄弟和睦亲近,二则恐怕就是看中了左昭仪容貌平平,便是做了皇后,也不能够得到陛下的宠爱,如此一来,曲氏之女不但要依靠着太后,而且曲家也休想仗着后族的身份彻底压过高氏!但即使如今曲氏还只是左昭仪,高太后扶持之意明明白白的放在了那里,不由得曲家不站在陛下这边!”
说到了这里,阿善叹了口气,道,“陪着先帝经历过庞贵妃并济渠王之事的哪里又只是前朝那班老臣呢?高太后可不也是吗?这位太后固然在政事上从无建树,大体的道理却不可能想不通!亏得女郎进宫才几日,姜顺华与孙贵嫔先后传出了孕信,如今太后怕是无暇来理会女郎了,不然,奴婢也不知道太后会怎么对女郎呢!”
牧碧微听了,也不觉心头暗惊。
第九十三章 承光议
“娘娘且不要急,照奴婢来看孙贵嫔有了身子也是件好事。”承光殿里穆氏也在劝着姜顺华道,“娘娘请想一想这宫里头论风头谁能比得过祈年殿?前两日宫里只有娘娘一个有身子的时候,六宫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是死死的盯住了咱们?如今孙贵嫔也传出了孕信,却是生生把这些人的注意都分了一大半去,如此娘娘正可以安安静静的养着胎……”
姜氏冷笑着道:“打从何氏进宫起,陛下往本宫这里来就稀少了许多,从半年前更是难得才想起本宫一回,就是如今有了身子也不见陛下多么上心,前儿你也看到了,这宫里的事情陛下觉得有左昭仪管着就好,竟是诸事都不肯操心的,原本本宫这身孕乃是宫里头一份,本想着即使陛下不可能只得这么一个子嗣,可到底占了个长字,若是他的弟弟妹妹们过几年再来呢,也不是全没机会,可现在倒好了,那孙氏也传了消息,她的宠爱与份位都在本宫之上,本宫又还有什么指望!”
穆氏先扶着她在榻边坐了,又亲手从锡奴里斟了一盏玫瑰露与她喝下,等姜氏心气儿略平,这才劝道:“娘娘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奴婢也不去说那虚的——奴婢以为,正因为孙贵嫔位份宠爱都在娘娘之上,娘娘才不必太过担心!娘娘想一想,那孙贵嫔当初可是叫太后都差点没脸的主儿,她如今乃是三夫人之一、贵嫔之位,按着宫中规矩,宫妃有孕照理都要晋位表彰的,等平安生产之后亦要晋升并赏赐,娘娘若非与欧阳氏闹翻,怕是太后那边晋娘娘为上嫔的旨意早就下来了!当然娘娘当初指责欧阳氏也是为了小皇子的安危考虑,比之皇家子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陛下如今对娘娘情份渐薄,对孙贵嫔却不然!”
姜氏略一思索,惊道:“孙氏已经是三夫人之一了,若是再晋位……便是只晋一回也是右昭仪,若她平安生下了子嗣,陛下倘若再晋……那只有皇后之位了!”
“孙贵嫔若是能够做皇后,当初宠夺专房的时候就该入主桂魄宫了。”穆氏不以为然道,“即使如今陛下复动了立后的念头,太后娘娘岂肯同意?本朝承袭前朝之制,所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陛下虽然不是长子却也是嫡出呢!孙贵嫔倘若诞下了皇子,又做了皇后,她所出的便是嫡子,到那时候,便名正言顺的占了东宫之份!门第之别放在了那里,就算太后娘娘念着孙儿的情份上一时糊涂答应了,前朝又怎么肯?上回为了牧氏进宫,左右丞相可是强闯绮兰殿的!那牧氏不论如今在宫里头多么卑微,好歹也是正三品大员元配嫡女,那牧家从前却是连曲、高都不肯小觑的!恐怕孙贵嫔这会一面得意一面提着心,往后这几个月,她怕是无暇寻娘娘的麻烦了,奴婢方才说,娘娘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专心养胎,可不是如此?”
听了穆氏的宽慰,姜氏到底渐渐静下心来,沉吟道:“你说的倒也有理,只是孙氏入主桂魄宫,太后与前朝都是她的阻力,本宫却是担心,本宫传出孕信乃是在她之前,太后与前朝岂有不利用的道理?如此本宫竟是想静心也难!”
穆氏闻言,也觉得棘手,两人凝神思索半晌,姜氏忽然道:“幼娘你回头去一回华罗殿,将前日陛下赏下来的东西取了左昭仪喜欢的送些过去,就说本宫身子重,也很久没去华罗殿请安了,万望左昭仪不要放在心上!”
“娘娘是打算与左昭仪交好?”穆氏想了一想,不太赞同道,“若是如此,太后与前朝利用娘娘这一胎压制孙贵嫔时,恐怕孙贵嫔定然要以此向陛下告状道娘娘是欲借太后之势觊觎后位呢!到那时候陛下万一听信了孙贵嫔的话儿……”
姜氏摇了一摇头道:“也不过就送这么一回,回头咱们从前怎么过,以后更要关起门来过!等何氏明日搬去了景福宫,这平乐宫反正也没有其他太得宠的人,到时候幼娘你好生整顿一番——这些回头再议,本宫要你去华罗殿,却是想叫你觑个机会与那边凌贤人商议下,看能不能瞧一眼彤史!”
“娘娘要看彤史?”穆氏奇道,“娘娘想看谁?”
“自然是孙氏!”姜氏目光闪动,冷笑着道,“本宫传出孕信才几日?孙氏跟着就也被发现了有孕在身,祈年殿里管得紧,到这会竟还没打听到她究竟怀了多久……可昨日陛下不知道为了什么到华罗殿里与左昭仪大发脾气!连太后都被惊动,派了莫作司去阻止,因孙贵嫔借口调解也在场,很被莫作司落了一番面子,结果当晚孙贵嫔就腹痛查出身孕——你等着瞧罢,不多时对左昭仪并莫作司的处置就会下来!”
她摇了摇头,道,“孙氏这一胎查出来的实在太过巧合了,倒让本宫想到自己!陛下昨儿忽然到华罗殿上发作,原因到这会也没人知道,只晓得是聂侍郎进宫后与陛下单独密谈,陛下出了内殿就难掩怒容——幼娘你可不要忘记,那聂元生因受陛下宠信,向来出入宫闱无所禁忌,就是祈年殿也是常去的,孙贵嫔可是不止一次夸他年少有为,在陛下跟前进言要重用于他呢!”
穆氏惊道:“娘娘的意思是……”
“这几日聂元生都曾进宫,本宫闯祈年殿那一日,聂元生亦为孙贵嫔的座上客!”姜氏冷笑道,“当日情况混乱,后来陛下不曾送本宫回殿,更是被劝醉在了殿中!怕是那会孙氏就与聂元生安排好了——不然,怎的如此巧合?”
穆氏听了,脸色顿时慎重起来:“孙氏没有外家支持,又因为陛下当年坚持立她为后,大大得罪了前朝与太后,原本她再得宠,一旦年老色衰却也不足为虑,娘娘忍她几年便是!只是如今她居然与聂元生联了手……此人素得陛下宠信,便是安平王与广陵王都不敢在后宫随意行走,那两位还是陛下同母所出的嫡亲兄长呢!虽然陛下如今无心朝事,聂元生不过一介给事黄门侍郎,但一伺陛下加冠之后亲政,届时此人青云直上乃是必然之势!”
姜氏冷笑道:“昔年吕不韦与赵姬何尝不是前朝后宫联手,方有始皇亚父之尊?固然吕氏后来身死,然而其从一介贱商平步青云,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相邦,又得始皇拜为亚父,若无当初献宠妾赵姬,又何来其后的荣耀?孙氏盛宠却无外家,对聂元生的倚重自不必问!而聂元生本是聂临沂之长子长孙,却因为其父早逝,爵位落到了叔父头上,他的叔父、如今的临沂县公子嗣众多,莫非还会还给聂元生不成?虽然邺都一直说聂慕柏对这个侄儿甚是关照,可谁又知道是不是做给外人看的?聂元生等于说是因为其父早逝而失了爵位,即使他资质尝被高祖皇帝夸赞过不错,但聂慕柏既然没有归还爵位之意,又岂会不暗中对他打压,免得将来聂元生自恃帝宠,压了他那些堂兄弟?再加上如今执政的左右丞相里,左相城府深沉,右相可是明着不喜聂元生了,他若不在后宫里寻助力才怪!”
“孙氏盛宠是其一,最紧要的是她还没有外家。”姜氏继续喝了口玫瑰露,叹道,“她从前就一直称赞聂元生,也是因为聂元生处处逢迎陛下,不似前朝其他人那样对她卑贱的出身鄙夷有加,又得陛下宠信,但聂元生之前却没有这样明着帮过她,本宫想着许是因为陛下内宠颇多,聂元生要下注总也要看一看等一等的,孙氏没有根基好控制,但她得罪的人也太多了,聂元生到底也不过是区区六品小官,怎么肯轻易的为她得罪太后与前朝?直到孙氏有了身孕——聂元生这会才动了心!因此才有了他匆匆入宫挑起陛下对华罗殿的怒火,而孙氏接着过去,从前孙氏因为晓得太后不喜欢她,这样的场面总是能躲则躲的,这一回却主动撞上去,叫莫作司打着太后的旗号好生羞辱了一场,无非是为了接下来的身孕做准备——这么一来,孙氏再继续向陛下哭诉,说担心腹中子嗣为左昭仪与太后所不容,你瞧着罢,陛下多半会信的,陛下虽然一直任凭左昭仪打理着六宫之事,但究竟是九五至尊!既然信了孙氏的话儿,慢说左昭仪了,就是太后想要动手怕也要仔细思量一二!”
穆氏听了不觉冷汗津津,道:“如此说来孙贵嫔既然将身孕之事公开,竟也是提防了太后与左昭仪!原本奴婢还想着孙贵嫔有孕,自有太后并左昭仪去收拾,娘娘这里只管安安心心的养着胎,生个健壮的皇长子就好!却不想孙贵嫔好生厉害,竟叫她借到了前朝之力!”
姜氏眼神深沉,缓缓道:“前朝之力没那么好借,不然聂元生又怎么能够与曲家比?这一点,当初孙氏没能住进桂魄宫,想必有了清醒的认识!本宫这会却担心她会不会把本宫也算计进去?要知道本宫身孕的消息传出,不多时六宫连月份都晓得了,可孙氏到底是几个月的身子到这会都没人知道——就算过会知道了,谁又晓得是真是假?因本宫孕信传出在前,孙氏在后,大部分人怕是都认为陛下头一个子嗣定然会出自本宫,可万一这些也是孙氏的计划呢?叫太后与前朝以为还有本宫这里的皇长子或皇长女挡着孙氏的后位,然私下里她却告诉了陛下……她所怀的才是陛下之长子或长女?”
穆氏亦蹙紧了眉。
第九十四章 移宫前夕
前朝后宫都为孙贵嫔的怀孕而忧虑时,绮兰殿上却是难得的几个洋溢着欢喜之情之地。
桃枝拿着长长的单子笑着递给了何氏道:“娘娘请看,这些都是咱们要从绮兰殿里带走的东西,方才奴婢去承光殿请示姜顺华,那边的笑人出来说顺华娘娘正在小憩,又说娘娘若是看中了什么只管拿了便是,回头顺华娘娘自会遣了穆青衣去与内司那边交代,权当是顺华娘娘贺娘娘乔迁之喜!”
何氏接过随意扫了两眼,但见单子上一排富贵缠绵的名头,都是这段日子在绮兰殿上用习惯了的一些器物,她笑着随手放在一旁道:“这些你做主就是。”便仔细问起了承光殿的情形,“你去时只笑人出来的?穆青衣陪在顺华身边?”
“奴婢去时只见了笑人,穆青衣不曾露面,想是在顺华身边。”桃枝回答道,“不只穆青衣,连萧青衣也没露面呢!”
一旁的桃萼却接口笑道:“萧青衣没露面却不奇怪,你方才出去恰好错过了,平乐宫守着宫门的林四方才过来禀告,道是姜顺华以给祈年殿里送贺礼的名义把萧青衣打发去安福宫了,什么正在小憩,姜顺华这会若能够睡着那才奇怪!怕是借了此事把销青衣支出去些时候,抓紧时机同穆青衣商议对策呢!”
“孙贵嫔如今炙手可热,姜顺华莫非还想着与之争宠?”桃枝不觉露出一丝讥笑道,“这可也太可笑了,姜顺华如今又不能侍寝,再者上回她怀了身子又晕在了祈年殿,因孙贵嫔的劝说,陛下都没亲自送她回来呢,这会孙贵嫔也有了身子,她啊怎么还敢起这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