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官咬了咬牙,望着山林道:“我只找到了两个。”
陈阳却像没听到:“蜘蛛,你不觉得这里的风景很美吗?”
卢西官微微愕然,随后他仔细的打量着被夕阳镀成了金色的山林,良久,卢西官也笑了:“嗯,这的风景很美,不过比起我的家乡来要差上一些,至少,这里少了一个湖儿。”
陈阳笑了:“想家了?”
“想。”
“那你怕不怕再也回不去?”陈阳的话有些冷。
“怕。陈阳从身上拿出一块熏黑的肉干递给卢西官:“再有一个小时,天就黑了。”卢西官挑了挑眉:“你挺混蛋,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混蛋,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你依然是个混蛋,一点都没改,是狗,到哪都吃屎。”陈阳丝毫不在意卢西官的话:“拿着吧,长夜漫漫,路途遥遥,你需要保持体力。”
卢西官用斜了陈阳一眼:“用不上一小时,悍马的肚子就会饿,你给他吧。”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愣愣的举着熏黑的肉干,陈阳道:“悍马不会要的,他是个犟种。”
“你认为我会要?”卢西官的脸色变的难看了起来。
陈阳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抬头道:“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人。”卢西官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咱们队里没有傻子,每一个都猴精儿,就算是悍马,他也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上而已。”
短暂的沉默后,陈阳道:“医生们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他们已经精疲力竭,就算是勉强的要求他们撤离,他们也无法快速行动,现在的情况很明了,对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现在他们应该清楚我们的情况,如果没有意外,今晚,或者是明天,他们一定会找到这里,到时候,没有人能走得了。”说到这,陈阳犹豫了一下,望着卢西官道:“除非,我们抛弃医生。”
“你能么?”卢西官望着丛林道:“你做不到的。”
陈阳道:“蜘蛛,你在侦查这方面是最出色的,这一点我们都清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是唯一有可能穿越丛林离开这里的。”卢西官笑了:“野驴,你瞧不起我?”陈阳正色的摇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事实就是如此,你留下,只不过是多赔上一条命,你离开,可以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何队,这样对大家都好。”
“你让我做逃兵?”卢西官冷冷地道:“野驴,我不管你是否是在试探我,我只想告诉你,你的玩笑开的有点过,另外你也没必要这样沮丧,坚持一下,何队很快就会来支援我们。”
“何队会的。”陈阳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与其期望别人的援助,永远不如自己努力,离开吧,我相信你可以平安的穿过丛林,其实不单是你,如果有可能,我也不会选择留在这里,在死亡面前,没有人能帮我们,如果你不走,你就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
“这话你为什么不和悍马说?”
“他不会听,他也听不懂。”
卢西官难看地翘了翘嘴角:“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也希望你明白,不要以为这个世界只有你是聪明的,命运,当然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是悍马、剧本、曲马多、你、我、包括走了的八哥,我们所有人都清楚,从穿上军装那天开始我们就和死神有了约会,这一天,或早或晚,也或许只是擦肩,这不是命运,是选择,有些事情,是必须有人做的。”
陈阳不出声了,直到卢西官踏着暮色走进丛林,陈阳用手中的草棍儿在地上专注的划着:选择。
第六集 枪刺 第二十六节 敬礼(全书完)
黑夜,如期而至。
某基地的地下密室中,老米勒很不舒服的在躺椅上动了动。一名白人青年紧张的凑了过来,低声道:“老板,您已经连续观察几天了,不如您先去休息,我们会将卫星传回来的画面妥善保存,以供您随时查阅。”
老米勒难得地笑了笑:“听着小子,这就像在看一场足球比赛,有人已经带着球突破了禁区,接下来的就是临门一脚,在这种时候,你劝我去睡觉?”白人青年有些尴尬,道:“老板,您已经看到了,这些叛军已经已经借着夜色开始了行动,结果已经注定,那支小队已经留那里超过了八小时,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些叛军已经从三个方向合围他们。”
老米勒质疑的挑了挑眉:“你觉得他们不知道?”
白人青年点了点头:“老板,他们也是人,如果他们知道现在有近两百名全副武装的嗜血叛军包围他们,我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那里,这很简单,所有人都一样的,如果现在时我在那里,而且我知道外面有几百叛军正在赶来,我一定马上撤退,而不是悠闲的在那里看风景。”
老米勒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不要在我面前卖弄,我也没有兴趣和你谈论这些,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在这个世界上有不怕死的人,他们和你不一样,懂吗?没有接到命令,他们是不会放弃,他们玩命儿拿到的薪水或许还不够你买一条领带,但他们远比你忠诚,听好了,你需要做的仅仅是去给我倒杯咖啡,不要放糖。”
白人青年尴尬的走了出去,而老米勒的却依然紧盯着屏幕上的卫星图片。右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胸口那道三角型的疤痕:“让我看看。你们是否还像当年一样值得尊敬……”
山风阵阵清凉却又有些潮湿。孤峰顶,极度疲劳的医生们睡地很熟。天。快亮了。黑暗中,陈阳坐在山头的一棵树下谨慎地检查着枪械。简捷提着枪绕过医生,来到了陈阳的身前低声道:“他们来了。”
陈阳抬起头,望了一眼黑暗中地大山:“叫醒他们。”
简捷微微犹豫:“这么做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其实他们应该已经想到了。”
时间不大,睡眼惺忪的医生们都坐了起来。陈阳走到了几人身前,轻轻的跺了跺脚,随后道:“我们被包围了。”语气有些平淡,但这句话出口后。整个山顶静到了极致,医生们都愣愣的盯着陈阳说话的方向,没有人出声,甚至连他们的呼吸声都消失不见,耳朵里能听到的只有爬虫爬过草丛的簌簌声。
“我们会尽最大地努力来保护你们。”陈阳道:“不过避免发生意外留下遗憾,所以还请你们把希望做却还没有做的事情写下来。”随着陈阳的话音,简捷将纸和笔递给了医生们:“尽量写的短一些,速度快点。”
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会死。是吗?”
简捷没出声,而陈阳却已经听出说话的这个人是殷子贤:“也许会活着。你现在可以祈祷。”
“你们的队长呢?他在哪?他不是说很快就会来支援我们吗?”殷子贤的声音再抖。语气中的惊惧仿若实质。短暂地沉默后,陈阳提枪转身:“你是不是觉得国家不够重视你们?从任何角度上来说,你们来到这里都是为国增光,国家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你们地安全,但是我请你仔细的想一想,我们都一样,我们都是人。没有谁比谁金贵。你,周静。包括你们所有人在内。我们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为的只是将你们安全的送回去,其实,有时候我很不能够理解,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拿我们的命来换你们的生存,八哥走了,你觉得你比他金贵?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他八哥吗?不是因为他年纪比我们大,而是因为他懂八门外语,你行吗?”
说道这,陈阳回头,望着在黑暗中呆坐的众人道:“剧本安排地掩体谈不上很安全,但至少在那里你们不会被流弹打死,目前,我们能做地只有这么多,如果你们有信仰,那么你们可以祈祷了,祈祷敌人的火箭弹不会砸向你们地掩体,至于支援,我相信何队正在努力。但如果真的想活下去,就要靠自己努力,在死亡面前没有任何人能帮你。”
“你们走吧。”药剂师黄建国的声音苍老又有些飘渺:“你们很出色,也很年轻,如果没有我们拖着,你们一定可以离开,走吧,你们有办法离开的。”
陈阳笑了,望着已经有些泛白的天空:“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保障你们的安全。”
一只被语声惊醒的惊鸟拍动着双翅划过树丫,像流星坠落般投向了山谷。
殷子贤干涩的说道:“给我一支枪。”
陈阳挥手从身上拿下了手枪,仍向了殷子贤的位置:“子弹只有七颗。”
轰!一团火光在山脚下的丛林里腾起,火光中,可以清晰的见到那些手持武器的叛军。林烈峰设置的诡雷与陷阱像噩梦般一个连一个的出现在这些叛军的面前,可死亡,却并不能阻止这些叛军的脚步。
弹雨纷飞,无数的叛军像潮水般涌来。
可据险而守的对手却要比想象中更加强大,一名侥幸逃过诡雷的叛军,还来不及擦额头的冷汗,一颗子弹就击碎了他的头颅……
战斗持续到天亮,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山顶的时候,叛军后撤了,他们停止了无谓的攻击与送死般的冲锋。峰顶的掩体里,殷子贤兴奋的颤抖,那支只有七颗子弹的手枪就捧在他的手里。就在十几分钟前,他用枪里的子弹结束了一名叛军地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