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我们分工明细,克鲁兹,阿兰,武藏,你们三个去找射点,先炸他们两下再说,记住,炮弹只能用三发,打完就跑!獠牙狼狗,安德烈安、伍德(伊斯兰佣兵成员)还有我和帕夫琴科,咱们兵分三路,到基地周边三百米内找一个合适的狙击点!狙击组成员,只带手枪军刀,还有,大家不要和敌人接触!千万。”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大家震耳欲聋的大叫声:“hoo-ha!”
第三十一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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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回到老窝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点了,因为在黑夜中寻找一个视角和射角都很不错狙击点实在是太难了,我们一夜没合眼,找遍了巴军基地三百码内所有的建筑,此时,太阳已经矮矮的升了起来,美国大兵和他们的‘小弟弟’们也纷纷伸了伸懒腰,从他们的‘狗窝’中爬了出来。
“啪。”我从下水道中爬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枪摔在桌子上,用沾满污秽物的手拿起武藏的水杯就猛灌一口,有洁癖的武藏现在有种用m249顶着我的脑袋打一梭子的冲动,我赶紧笑着把杯子在我算不得干净的袖口上抹了抹,武藏差点背过气去。
“咳咳。”一声轻咳来自大汉克鲁兹,他证明了他的存在,我看了看这个笑的有些猥琐的小子,他得意洋洋的眼神看得我浑身不自然。
“你就不想知道知道,我的光荣战绩?”克鲁兹不问自答,我撇了撇嘴,打算不给他这个面子,“很抱歉,我今天没心情听奥特曼叔叔的故事。”
大家都笑了起来,克鲁兹神态窘迫的咳嗽了两声,这次明显没有上次有底气,“大家伙儿,老子们昨天晚上可把三发炮弹都灌进了那可恶的大营房,还干掉了一辆军卡和差不多半卡车的士兵,都是巴军的精锐!”阿兰看他们的战绩没有人听,接了克鲁兹的话茬。
“我们也有新消息,狙击点我已经找好,是在巴军基地大约218码七点钟方向的一栋四层楼,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去狙击点等待,狙击时间定在明晚八点整,大家都要有个准备,克鲁兹,你们继续敲山震虎,明晚八点定点打炮,每三分钟一发,打完为止,把哈立德那个老狐狸震出来。沙罗泽,我请你向阿迪力将军要点兵力,起码能突进新城区,封锁巴军基地四百米外所有的路,包括胡同都要有重兵把守,如果需要把哈立德救出来,我们的七人小组和佣兵团的弟兄们也可以胜任,但我觉得,狙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们还要每人配一部手机,有什么消息,手机联络。”我制订了今晚的计划,可以说是胜算在握,虽然本计划算不上多么严密,但对付美军,已经足够了,他们不会有那么强的应变能力,现在世界上的各大组织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个弹丸之地,其中还有哈立德仇家雇佣的杀手组织,和我们一样,全天候的想办法怎么毁尸灭迹,说不定在我把哈立德的人头锁定在十字线的同时,我也在别人的瞄准镜中……
“保证完成任务。”沙罗泽很兴奋,带上几个下手就屁颠屁颠的跑出了会议室,克鲁兹则变态似地舔了舔弹药箱中的60mm炮弹,现在,炮弹就是他的儿子,谁敢跟他抢,他就跟谁拼命。
其他人都在为明晚做准备,而我和帕夫琴科这两个最重要的棋子,则早就忍不住瞌睡虫的诱惑,抱着枪歪在了墙上……
空洞,莫名其妙的空洞,我没有坠入它,它却把我吸入,我想逃脱,但没可能……我试着睁开眼睛,但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我看到了我的青年时期,那个穿着还穿着绿军装,解放鞋,扛着厚厚的铺盖卷一脸青涩的小兵,那时我才17岁,一口地道的山东农村‘普通话’。
“姓名!”
“孙振!孙猴子的孙!振兴中华的振!”
一个年龄不过二十五岁的少校军官抬头看了看我,笑了笑,“孙猴子?那你是不是就要像孙猴子一样闹腾的部队不得安宁啊?”
“啥?绝对不!俺要当一个人民的好卫士!!”我大声喊道,脸上青筋暴起,因为我还怀揣着为国争光的梦……眼前这个人就是我的队长,吴振华少校。
情景更迭,回到参军一年后的战场,那是冰天雪地的东北平原,我们奉上头之名,抓捕流窜在此地的一队持枪民族分裂分子,我看到18岁,弱不禁风的我端着盖着厚厚一层雪的85狙击步枪,戴着厚厚的棉军帽走在队伍最后,和我并肩而行的是队长,他不是因为跑得慢,而是为了关照我这个刚来的小战士。
“叫你小子平时不好好训练!”队长笑呵呵的给了我一个‘温柔的’脑瓜崩,我嘿嘿一笑,拍掉军衔上的雪,露出一道金色的细拐,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枪响,队员们纷纷卧倒,并把枪上膛,密集的上膛声真叫人心神振奋啊!我身边的队长剑眉倒竖,取出望远镜观察前方的情况,口中振振有词:“小子,你听着,前方一百米。”我恍然大悟,连忙把狙击枪架在身前的一块石头上。
“两个移动目标,手持64手枪,正在快速移动!”
“咔咔!”我飞速上膛,“确认!”
心跳过速,瞄准镜十字线中是一个家伙的头,我慢慢压下扳机,“啪勾!”扳机扣到了底,一发子弹离弦箭似地冲向那个家伙的脑袋,当子弹进入那家伙的眉心时,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我不敢看那残忍的一幕——血浆混着白色的脑浆像豆腐脑似地飞出脑壳。
“做得好!”队长紧握拳头,拍了拍我的肩膀,但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杀了人了……
情景再次更迭,更迭到了我不可能见到的一个地方,那是越南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我和妈妈哥哥坐在乱石堆上,看着满地弹坑和焦黑的尸体,妈妈在哭喊爸爸的名字,哥哥也在哭,而我,大睁着幼稚无知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我不知道在这片枯焦的土地上,有自己逝去的父爱……
“妈的!他们关闭了频道!”
“什么?不可能!”
嗒嗒嗒嗒嗒嗒!
“小何!小何!!”
……!!
我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松了一口气,还是老样子,地道昏暗的灯光中大家正在若无其事的攀谈,妈的,又做了一个噩梦,帕夫琴科早就醒了,看到我的行为被吓了一跳,我看了看腕上的军表,fuck!凌晨1点四十,老子竟然睡了那么长时间!
“哦,天哪,我们的睡神醒了。”卡尔打趣的说道,大家都笑了起来,帕夫琴科笑着对我晃了晃手中的msg90,我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这才意识到,我们的狙击小组该行动了,我匆匆洗了把脸,戴上面罩,把早就准备好的冲锋包背在身上,重新检查了一下狙击枪,一切确认无误后,我对帕夫琴科摆了摆手,示意准备就绪,该走了。
大家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他们疑惑是因为每次行动我都要大喊一声:hoo-ha,可今天见了鬼了,他们也看出了我的反常。
“老大,你怎么了?”哈孙宁问道。
“是啊,你怎么了?”武藏接着问。其他人也都是这个意思。
“我的事不用你们来管!”我失态了,一脚踹翻了脚边的水桶,冒着滚滚蒸汽的热水奔流不止,我按了按太阳穴,稳定了一下情绪,“对不起……我失态了。”
……
再次通过下水道感到一切都比上次更闷了,除了恶臭难忍,还有气氛的压抑,我们俩人不言不语的在下水道中行进了足足有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好比三十个轮回,我搞不清我在做什么,手中的m24好像成了我精神的唯一支撑,当然,还有口袋里的钞票。
四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找好的狙击点,匆匆登上顶层,因为现在是凌晨,大多数执勤的士兵都去偷懒了,我们得以轻松潜伏到了这里。
我不言不语的把枪架好,帕夫琴科鼓捣出一个简易的狙击阵地,并把加了热成仪的瞄准镜固定好,开始了工作。
我们的狙击阵地得天独厚,不光视野开阔,封锁正面180度,没有任何高楼阻碍,只是正前方二十米有一栋小楼,而且我们身处的顶层的拱顶被炮弹炸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抬头就可以仰望星空,晚上穿堂风嗖嗖的,也不怕热的慌。
“你先睡一会吧,累了我就叫你。”我对帕夫琴科说道,他点了点头,裹紧了身上的伪装网,妈的,这小子倒不客气!说睡就他妈的睡了,我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从烟盒中抽出一支中南海,叼在嘴上。
“妈的!”我连忙把烟从嘴里吐出来,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孙振!你想把自己的兄弟害死吗!”我脑子里一个声音说道,我摇摇头。
“你怎么了?”帕夫琴科看到了我的失常,问道,“你今天一整天都不正常。”
“没……没怎么。”我搪塞道。
“我知道,我有时候也会想起自己的家乡,我们把祖国出卖了,不是吗,我们没有国家。”
我故作沉默,不去理会他。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到这种鬼地方?”他继续说。我仍然不予理会,“……为什么,我想念我的祖国,如果让我在选择一次,我情愿死在祖国的故土上。”
“你会想家吗?”
“你说够了吗?”他的话触动了我的底线,不,是灵魂的最深的处,我绝不想让人探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