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玫笑容微僵:“国家不是提倡晚婚晚育吗?我还小呢。”她曾经想过结婚,可有人不给她机会。
邓华:“我一位老战友的小儿子,今年刚满三十岁,长得高大帅气,人也踏实,事业发展得很好,找对象却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前两天,老战友还托我帮他儿子介绍对象来的,我觉得你们两个一定很合适。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见一面,吃个饭,相互了解一下?”
沦落到要靠相亲来解决终身大事了,想想都有些悲哀。“还是算了吧,男方条件那么好,再看不上我,多丢面儿啊!”她直接拒绝。
“嘿嘿嘿,”邓华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坐直了身子,“别一张口就拒绝啊,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赶明儿我拿了那小子的照片给你看一眼,再做决定。”他深深看了郝玫一眼:“不是都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吗?”
说完他站起身,“行了,我先走了,你忙你的吧。”
郝玫送他出门,脑子里还在回味他那句话。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郝玫微叹一口气。蔡濛濛都开始多少段新恋情了?她能忘了张立弘吗?同理可证,她又怎么会忘记周秘?
走了两步,邓华忽又回首,对郝玫说了句:“忘了告诉你,鸿运公司已经从咱们楼下搬走了!”
15楼人去楼空。空荡荡的走廊上,到处散落着搬家剩下的纸壳和没用的文件,物业尚未来得及打扫。
郝玫站在曾经的总裁办公室门前,屋门上了锁,摸上去凉冰冰的,想到这间房子里曾留下她无数的欢笑声和甜蜜的回忆,都随风而去了,像是谈了一场假恋爱。梦醒了,一切恢复原样。
周秘连一点念想都不给她留啊,他也太绝情了。
这次还真不是周秘的锅,搬家是李彼得的主意。他早就对瀛海大厦高昂的房租和物业费不满了,恰逢市东区刚建成了金融信息产业园,区长亲自跑来跟李彼得谈,让他把鸿运公司总部迁到市东区,房租给他“免二减三”。
李彼得大为心动,就给周秘打了个电话。那阵子周秘正在接受珍妮特的治疗,精神状态很差,李彼得刚说了句“公司的事情要跟他商量”,周秘直接跟他说“你看着处理”,就挂了电话,根本不知道他要说的是搬家的事。
洛杉矶,富人区别墅。
房间内,珍妮特博士正在给周秘进行心理疏导。房间内的灯被特意换过,发出暖黄色的光,看着叫人心安。整个房间按照珍妮特的吩咐,布置一新,温馨而又舒适。抑郁症的病人心理脆弱,受不得半点打击,因此每一个细节都要做到最好。
珍妮特是加州最好的心理医师,当然明白这一点。
回到洛杉矶后,药物加心理疏导,珍妮特对周秘进行了半个多月的诊疗,周秘的状态好了不少,可以正常与人交流。
珍妮特四十多岁,金发碧眼,笑容亲切和蔼,因是墨西哥裔,英语的口音有些怪。“小威廉,你放松一点。”
现在进行的是一种半催眠式的疗法,因为周秘的心里防线一直很高,珍妮特作为他的御用诊疗师,为他治病有好几年了,周秘一直无法对她真正打开心扉。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愿意毫无保留相信的人,只有郝玫。
“跟我说说,你现在是不是压力很大,心里很痛苦。”珍妮特慢慢诱导他说出深藏在心底的话,以减轻他的心理负担。
“是。”周秘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双目微阖。
珍妮特:“是因为那个叫作郝玫的女孩吗?”
“是。”
珍妮特:“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
周秘沉默半响,开口道:“我很爱她,可我们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跟她重新复合,我心里很矛盾。”
珍妮特:“既然爱她,就该跟她在一起,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是她的爸爸……对我做了许多很坏的事情,若我跟她在一起,就势必要原谅她的爸爸。可我又觉得对不起我爸爸,所以我很纠结。”
珍妮特:“上帝会原谅她爸爸的……在爱于仇恨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人要学会放下执着,才能活得快乐。”
“我能原谅她爸爸吗?”
珍妮特:“为什么不试试呢?”
“为什么不试试?”周秘慢慢张开眼睛,目光慢慢回复清明。他看着珍妮特,慢慢说:“博士,我想回国一趟。”
珍妮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我亲爱的小威廉,你现在的状态,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吗?或者,我可以用催眠的法子帮你删除一些不好的记忆。”她给出一个方案。
周秘坚决摇头:“no!”跟郝玫在一起的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哪怕再痛苦,他也坚决不会放弃这段记忆。
“ok,”珍妮特耸耸肩,“你想回国也可以,但是要全力配合我,做一周的心里疏导。”
周秘敛眉,“也请你帮我说服汤先生和刘姨。”
星期六,郝玫在律所加班研究案子。周秘搬家之后,只有用高强度的工作才能分散些注意力,不至于老是想着他,痛苦不堪。
她看了一会儿卷宗,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肢和后背,又泡了一壶白茶慢慢品着。周秘虽然走了,但她的习惯也因他而彻底改变了。
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看,依然是没有他的电话,也没有微信、短信。鸿运公司新总部,市东区广州路的金融大厦,她去过,可没有上楼。她自尊心强,还不想让自己跌到尘埃里。
想起在看守所的时候,他曾答应她,出来之后,复合也好,分手也罢,都会跟他说清楚。
现在看来,真是信了他的鬼话。难道这段恋情只能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吗?
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正在胡思乱想,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耿子扬。
这段时间耿子扬隔三差五打电话慰问她,嘘寒问暖,颇为殷勤。换作平时她早就能觉察出他的不同寻常,可她一颗心全系在周秘身上,竟没有丝毫察觉。
郝玫按下接听键,故作轻松地说:“师兄。”
“干嘛呢?又在加班。”耿子扬问。
“嗯。”郝玫歪头夹着手机,一手端着茶杯,走回去座位上坐下,“有事吗?是不是邵义案有了新进展?”
“哪有那么容易?”耿子扬发现郝玫跟他在一起,讨论的从来都是案子案子,一点风花雪月都没有。“你怎么这么关心这起案子?”
“好奇呗!”郝玫听说案子没有进展,有些意兴阑珊。
耿子扬才不信,不过也没揭穿她:“今天我们队里集体活动,去双龙山爬山烧烤,你一个人也怪无聊的,要不跟我们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