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之间,能够继续生活在一起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
那么残酷的,不存在了。
他有罪。
“宁夜,你要留在我身边,还是继续坚持选择段驭辰?”他最后一次问她。
不抱任何希望的,问她最后一次。
她盯着他。
他的眼,还是那么公式化,看不到对她的感情。
“如果,我还是选他呢?”于是,她问。
他淡淡一笑,好象,知道就是这种答案。
这样也好,回到她的“爱情”那里,因为小磊而划下的那道伤,才能淡化。
小磊是他的命。
但是,他也清楚了,她并非象自己表现得对小磊那么无动于衷。
不然的话,她不会难过成那样。
血脉永远是相连,他果然猜对了,赌对了。
但是,这个赌局,他赢不了。
他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件袋,拿出来,“这是已经转户的房产手续。”
他交给她。
然后。
“这是我找关系,让医生开的假证明,证明你腹部那道疤,是割阑尾炎手术所致。”他把北京医院的假病历和假证明都一一交到她手上。
她失笑。
她问自己,这不是她曾经要的吗?但是,为什么,他开口结束的这瞬间,彷佛一把利刃狠狠地戳向她的胸口,没能令她死,却教她痛苦到濒死的地步。
他替她安排的退路,好到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小磊没了,他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把她“还”回去了。
原来他给的爱这么伤人,可以在前一分钟热情到煨暖她的心,又可以在下一分钟说不爱就不爱了。
她捏着那黄色的档案袋,捏着那价值三百来万的薄薄文件。
她的手,捏得那么紧那么紧,紧到快捏皱了它们。
“宁夜,有本书上说,人要学会忘掉,忘掉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就可以不必再痛苦。你把我们的一切,把这半年,把小磊,都忘记吧。”他看着她,叮嘱她。
忘掉失去的,忘掉甜蜜的,忘掉爱一个人的感觉,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记湖泊,像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
那么,日子才能活回来。
她以冷冷的回应来掩饰心底慌张与疼痛,“你不准备再锁着我了?你真能放手?”
他墨黑的眼眸掠过一丝无奈,“我能。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要求你去做什么,不会再有人勉强你去做什么了。”
所以,他不要她了?!
她哗得一声,站起来,走到客厅,砰得一声,先把酥金金的行李箱给扔出去。
然后,她进屋,把他的衣服也从衣柜里扯下来,丢出门口。
“宁小姐,你别这么激动,小心伤口!”吴阿姨担忧地急跟着她,制止她。
她的胸部,一直起伏不定。
她恨!
“你走,你们都走!”她大喊。
小磊死了,她果然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他们的关系走到了尽头。
她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更多的去爱那个孩子,恨自己放金静进门,害小磊惨死。
她恨他霸道的硬要她留下这个孩子,她恨他出事那天的不理不顾!
她恨他让小磊惨死!
她更恨——
他看着她,继续看着她眸底那股强烈的恨。
安静地一一捡回她扔在地上的衣服,他转身,凝望了她苍白又冷漠的侧脸,隐忍着想再拥抱她的冲动——
“多保重……再见……”他静默地走出家门,走出了她的视线。
希望再见的时候,彼此已经不再心痛,都能好好活下去。
快乐的,平静的,活下去。
……
她更恨那个背影。
已经不爱她了,所以头也不回的那个背影。
果然,她被抛下了。
她难过地迸出眼泪来。
果然,他爱得,只有小磊。
没有她。
“我要你房子做什么,我要你房子做什么!”她又哭又笑,把黄色的文件档撕得粉碎。
一地的纸碎。
碎了,都碎了。
分手,是最好的结局。
不必纠缠,不必痛苦,不必面对。
碎了,都碎了。
恨意,一寸一寸地啃蚀着心窝的痛。
从此以后,如果恨一个人,能活下去,那么,她就靠恨他来继续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