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俞的小子在做什么准备?”刘继仁看着跪在面前的汉子,一脸愤然地问道。
“也不曾见他做什么准备,就是带着他的那帮子家丁,在秦淮河畔耍球。”跪着的汉子小心地道。
“这小子莫非自知理亏,有意输给世叔?”刘继仁转向吴三桂:“世叔,要不要我寻人揍他一顿?”
吴三桂笑着拱手:“哪里敢麻烦世侄你!”
他大咧咧地称刘继仁世侄,让刘继仁心里着实有些不快活,论两人的年纪,只能说相当,但是在平登莱之乱中,吴三桂与刘泽清结下了交情,两人兄弟相称,他便也只能矮上一辈。
跪在地上的那人嘴巴蠕动了一下,被刘继仁看在眼中,顿时怒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吞吞吐吐象个娘儿们!”
“那个……呃,那个球倒是挺有趣的。”那汉子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地道。
如何能不有趣,他在旁边盯着俞国振三天,便看他们踢了三天的球。猪尿泡吹起来的球,在外裹上硬革,踢上去砰砰直响,从球场一端踢到另一端,踢进球门便得一分,除了站在球门前的两人外,其余人谁都不准用手接球……看了三天,对被称为“足球”的游戏,这个探子不仅熟悉了,而且也心痒难熬,抽空上上去踢了一脚,自觉比起其余耍子可是要有趣得多。
“老子将他胯下那两颗球弄下来踢,也挺有趣!”刘继仁哼了一声道:“让你办正事,你却去耍子,当心老子真摘你一颗球来!”
那汉子讪讪笑了起来,倒不是真害怕。
“世叔,你说当如何是好,这厮一动不动,咱们也一动不动?”
“当然不,既然他不动,那我们动……还要劳烦世侄,今曰就去送帖子,邀请秦淮河畔名记大家,将事情宣扬出去,只说我们与那姓俞的打赌,看谁选举出来的名记能当得秦淮八艳的名头!”吴三桂此时也是少年心姓,虽然奉父命来南京艹持一件大事,却也想在这纸醉金迷的金陵石头城里,留下自己的名头。
“如此可要花上不少钱了。”
“世侄,我们还怕花钱?”
两人对望一眼,都是哈哈大笑,彼此心知肚明。此际朝廷给予他们这些将门军头的银饷,被文官漂没一趟,其余大半都揣在他们的口袋之中,更别提双方还另有财源,象吴家,手下的几个掌柜倒腾起东珠、长白参,每年少说也是几万两的收益,而刘泽清来钱的法门,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们这次来南京办事,别的少带了,银钱却是绝对没有少带的!
“不过那姓俞的也是不怕花钱的,他有种珠之术,一年总得有万把两银子入息。”说到这时,刘世仁眼中火热。
“世侄不是查过他的底么,一介暴发户罢了,三年前才种了第一批珠子,到现在最多也就是三五万两银子的身家。”吴三桂撇了撇嘴:“还要养活那么几百家丁,手头有个万把两就是极限!”
刘世仁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担忧,他关注俞国振很久了,但如今的襄安被俞国振打造得铁桶一般,他的探子很难接近细柳别院,更别提弄清楚别院中究竟有些什么事情了。或许,俞国振手中不只万把两银子,但应该也不会太多,毕竟他要花费银子的地方更多。
“世侄在南京既然有这么多的人手可用,那么将声势先造出来,我与俞某人的赌约也可以宣扬出去,这次我要让俞某人大大地丢一个脸,然后……”吴三桂说到这,眼中凶芒闪烁,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
刘世仁连连点头,看着吴三桂身边的几个军汉,露出欣羡之色。吴三桂身边带来的都是他们吴家亲兵家丁,当初二十人便敢随他向鞑子千军万马冲锋的角色,其悍勇,是远胜过刘世仁的人手。
与他们相比,自己的这些人手,也只有跑腿打杂的本领。
若是自家有这等强军……刘世仁立刻将自己脑子里的念头驱开,抬起脸,迎面是吴三桂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心突的一下,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这目光看透了一般,整个心都是瓦凉的。
“世仁贤侄,你们刘家,与俞国振似乎有深仇啊?”吴三桂接下来的话更让他觉得惊心动魄。
“哪……哪来的深仇,我们刘家自在曹州,与他南直隶的无为会有什么深仇。不过是见他少年得意,跋扈嚣张而不顺眼罢了。他是什么东西,剿了两个泥腿子的盗贼就得了‘幼虎’的名头,象世叔这样千万东虏阵营里冲杀出来的,那才是当今赵子龙!”
这种恭维,虽然动听,却不足以消弥吴三桂心中的忌惮,刘世仁敢于动用他叔父布在南京城的探子来追侦俞国振,那么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很有可能是刘泽清本人。
想到那个狡猾如狐却心狠如虎的刘泽清,就是吴三桂这样敢带二十人冲阵的,也心中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