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寻凶策 凉蝉 2666 字 20天前

迟夜白无可奈何,从清元子口里挖不出任何信息,他只好起身,拍拍膝上的沙子。

“好,我走了。”

从蓬阳的出海口到这个海岛,大约要一个时辰的水程。

因为岛上海滩太浅,船只不便靠岸,且清元子出去回来从不用船只,因而也要求迟夜白不可用船只。迟夜白来时拿了一块涂过桐油的木板,一路以内劲驱水而来。司马凤随他来过几次,觉得实在好笑,回去之后常以这事情取笑迟夜白。

天色已晚,但清元子让他连夜走,以向司马凤显出自己的拳拳诚意。

迟夜白把木板拿在手里,没什么精神地道别。

清元子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更加不爽。又见他一身白衣,衬着净白的面皮,在黑夜烛火中竟似毫无血色。

“你多跟司马学学,别老穿这种白惨惨的衣服,师父又没死。”清元子用两根手指拈起他衣袖,“多穿点儿红的,彩的,好看得多。”

迟夜白诺诺点头,忽的想起一件事:荣庆城的鹰带回来的消息里说,那日出现在十二桥上的女人身着一身火红衣裙。迟夜白在看到纸卷的时候就猜测过,既然这女人能在瞬息间消失自己踪迹,武功必定不低。但她身怀这么好的功夫,却用摔掷的方式杀死那个小童,又觉得十分古怪。

“师父,你知不知道江湖上还有哪些帮派的姑娘喜穿红衣?”他随口问道,“我知道星河门、戚家帮、鲁刀帮、黄公谷。你还晓得有哪些小帮派么?”

他没料到自己能得到答案。

“照梅峰啊。”清元子说,“照梅峰的姑娘们又勇又俏,个个都穿红衣,漂亮得不得了。”

迟夜白一愣。他飞快地在脑子里搜寻“照梅峰”这三个字。

“是荣庆城城外的照梅峰?”他说,“当年照梅峰遭遇大难,全峰上下一百六十五人只剩了一个。”

这是他从天下藏书最多的杰子楼里看来的。照梅峰遭逢这场杀灾时江湖上几乎没人得到消息,只晓得一夜之间就被邪道灭了满门。

“照梅峰上都是姓贺的女弟子,人人都穿红衣,擅长使软剑和用毒。因为照梅峰的首领贺三笑自诩为天母,每个拜入她门下的弟子都必须舍弃家姓,敬贺三笑为母。”清元子说。

“这倒是没听过。”迟夜白立刻记下了,“还有当年为何会被邪道杀上山,我也没能得到任何消息。自从在杰子楼里看到这事情我便一直放在心里,但就连鹰贝舍都探查不出任何情报。就连到底是什么邪道,我们也不知道。”

清元子嘿嘿一笑:“既然不知道是什么邪道,说不定就不是邪道。”

他语气轻快,不似在说重要事情。

“走吧娃儿。”清元子说,“天母即为赤神,照梅峰就是赤神峰的南峰。荣庆发生的事情怪里怪气的,你还是赶快出发去帮一帮司马凤吧。”

迟夜白启程的时候,荣庆城已是万家灯火。

司马凤和他带来的人在鹰贝舍荣庆分舍的房子里住着,吃晚饭时忽听外头有人来报,是今日陪他们去义庄的巡捕过来了。

“吃个饭都不安宁。”司马凤匆匆喝了口汤,把阿四拉着走出去了。

他和阿四刚刚才从城外蒲家村那里回来,凳子都没坐热。见过红衣女人的小孩就住在蒲家村,但那孩子年纪太小,说话含含混混,只讲桥上站着个红衣服的姨姨,其余什么都说不清楚了。蒲家村就在赤神峰脚下,两人离开的时候天才擦黑,那孩子突然指着山上大叫了一声:“姨姨!”

司马凤和阿四立刻抬头望去。但山峰在半浓不浓的夜色里显得不够清晰,树丛都成了浓墨砌就的黑色,看不到一个人。

那孩子的母亲打了他脑袋一下:“吓死人了!别乱说话!”

司马凤只能带着阿四就这样回来了。他希望来拜访的这位巡捕大人能带来些新的消息。

巡捕忙了一天,饭都没吃一口,闻着饭菜香味就坐不住了,司马凤干脆与他边吃边谈。巡捕跟他说起了今天发生在府衙门口的事情。

因连续死了三个小孩,且死法凄厉可怖,城中百姓十分惶恐,几个大户带着许多人围在府衙门口,要巡抚大人给个说法。荣庆的巡捕一半都在为这案子忙活,另外剩下的在府衙待命。众人见百姓渐渐激动,便开始阻挡。阻挡之中自然免不了推搡,有不少人站立不稳纷纷跌倒,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乌烟阁阁主邵金金和夫人正巧经过那路,见现场十分混乱便出手制住了几个暴徒,这才堪堪控制住场面。然而邵金金的马车一离开,现场再次混乱起来:有个女人哭嚎自己的孩子不见了。

“她也是正巧抱着孩子路过。当时现场人多嘴杂,她被困在人群之中,生怕孩子被挤坏便站在最边上想一步步蹭过去。谁料途中钱袋掉了,她见身边就是府衙那路对面的大树,便将孩子放在树根上回头去捡钱袋。真的就是一眨眼,她的手甚至还没离开那树根,就只是弯腰伸手……”巡捕囫囵咽下满口米饭,蹲下来比划了一个动作,“孩子就不见了。”

“没人看到怎么不见的?”阿四随他一起蹲在地上学那姿势。

“她在人群背后,前面是人,后面是墙和那树,谁都没看到。那女子说的是实话,拐进那街道前,还有人见到她手中孩童。”巡捕啧啧嘴,“真是厉害。”

阿四奇道:“手段厉害?”

那巡捕年有四十,一双肿眼皮下此时闪出些与他模样不太符合的精光:“是武功厉害。”

司马凤眉毛一挑:“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前有红衣女子在清晨人来人往的集市中来去无踪还丢下了一个孩子,后有这高人在摩肩接踵的混乱人群中飞快掳走孩童且神不知鬼不觉。不是机关,不是骗术,便是有极高武功。

当时在现场停留过的武林高手,有一个邵金金。

但邵金金是成名已久的大侠,司马凤想不出他的动机是什么。

“你是否知道邵金金的夫人是怎么回事?”司马凤问,“传闻她武功尽失。”

那巡捕听他问起贺灵,眼里流露出一丝惋惜。

“听说邵夫人疯了。”他压低了声音,“这事情好几年前就隐约传出来了。邵夫人的房间不能关灯,日夜明亮。她常常在赤神峰上游荡,口中喊着师父或者是其他师姐妹的名字,有时候看到邵阁主也似不认识一般,喊他为魔头,说要和他同归于尽。但一旦恢复正常,邵夫人便和邵阁主相对痛哭,阁中人都知道的。”

这事情司马凤倒不晓得。

“她武功恢复了?”司马凤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来荣庆是看疯病还是别的?我知道他俩有个儿子,不知现在如何,是否还在赤神峰上?”

那巡捕一愣:“对啊,他们有个孩子!唉,他俩儿子都十七八岁了。已经有了孩子,他们还抢别人孩子做什么?不是他们吧。”

“没查过怎么知道。”司马凤不以为然,“你应该回去立刻跟城门的队长和兵士问一问,前面三个孩子不见的时候,邵阁主是否都来过荣庆城。”

他又叮嘱巡捕去查贺灵看病的医馆,看看城门到医馆的路线,想办法查一查贺灵到底看什么病吃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