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还未看,一会儿再说吧。”
石君极干脆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跟随着许云晋的动作:“他什么回京?”
许云晋换好衣服,瞥了石君极一眼:“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
石君极笑了两声:“胡不柯不是要娶那个叫落雪的?他什么回来娶她?”
“我说你不是吧。”许云晋颇有些哭笑不得,“我跟落雪都是多长时间之前的事情了?又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你怎么还抓着落雪不放?再说了,你不是很清楚我和落雪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吗?”
什么都没发生?石君极在心底冷哼一声,自己可见过落雪望着许云晋的目光,可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好吧?石君极不依不饶:“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的吗?”
“外面?”许云晋疑惑道,“怎么说的?”
“都说许时是你跟落雪的孩子呢,而你当初将落雪赎走,她又那么长时间都不露面,大家都说是因为落雪当时有孕在身,你将她金屋藏娇了。毕竟外面的人可不都是清楚落雪是要嫁给胡不柯的,如今可是说得满城风雨了。”
许云晋眉头一皱,不得不说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压根就没想到过落雪,不,正确的说,在将落雪从环采阁赎出来,他便不曾跟落雪见过面,甚至都快将落雪忘光了,可没想到啊没想到,人们比自己的想象力还要丰富啊。
见许云晋半晌不说话,石君极急了:“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真背着我跟那个落雪有什么联系吧?”
许云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我从早到晚哪天是不跟你在一起的?便是不跟你呆在一起,你又何曾不知道我的下落?哪里有时间去找落雪?我只是在想,这般话传出去,对落雪的影响实在是太不好了,毕竟她是要嫁人的。”
石君极在心里嘀咕着没什么不好的,那个落雪本来就是出身青楼,要说不好早好几年便是不好了,有什么可遮掩担心的?石君极却知道说出这样的话来许云晋又要恼了,也只能在心底嘀咕嘀咕。
许云晋想了想:“我看还是将胡不柯和落雪的婚事放出风声吧,当然,我会先征求胡不柯和落雪的意见,至于许时的身世,”许云晋看了眼石君极,“真正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说的,这样吧,便说是我和……瑶琴的孩子好了。”
“不行!”石君极一听到瑶琴的名字,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可以说,瑶琴是许云晋唯一有过好感的女子,他是千万个不愿意将许时的生母安上瑶琴的名头,更何况为什么许云晋会提出瑶琴来?莫不是对瑶琴还有留恋,想到这里,石君极越发的脸色难看了,“瑶琴是白河教的人,你若说许时的母亲是瑶琴,少不得还得起波澜。”
许云晋对瑶琴倒不是有什么留恋,只是他身边的女子一向不多,除了许佳氏和许云沁、邵佩兰,剩下的无外乎便是诸如落雪一般的青楼女子,唯一的例外也就是瑶琴了,不过当话说出口的时候许云晋就后悔了,瑶琴在他和石君极之间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自己这么说,石君极多想也难免。
“那你看,应该怎么说才好?”许云晋也不再提瑶琴,而是询问石君极。
石君极不答应让瑶琴做许时的“生母”,也不愿意让落雪坐实这件事情,更别提是其他的女人,在石君极的想法里,这个孩子便是他和许云晋的,跟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关系。石君极一向都不会委屈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更别提是跟许云晋有关的事情,当下便道:“只说许时的生母难产而死便好。”
许云晋皱眉:“不妥,这样的说法大家根本就不会相信,而更容易相信落雪才是许时的生母,再放出落雪嫁给胡不柯的消息,而胡不柯却是我的下属……”
石君极沉默半晌,忽的笑了:“云晋,你有没有觉得你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了?”
许云晋愣住,不明白石君极的意思。
石君极缓缓道来:“在我的印象中,我的云晋是一个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的人,如今不过是个不属于的谣言,竟然也让我的云晋这般顾头顾尾了,这样子可不像我最初认识的那个许云晋。”
许云晋眨眨眼睛,是啊,想当初他还仅仅是京城五少时,他只是许云晋,他不会顾忌任何人,他生活在自己的那片天地里,生活中尽是乐趣,想去环采阁便去环采阁,想夜不归宿就夜不归宿,他不惧怕任何有关于自己或好或坏的传言,他永远都不怕会有人伤害到自己,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允许这一点发生。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点就变了呢?是从认识石君极开始?还是跟石君极在一起之后?他学会了缩手缩脚,每天里担心各种各样的事情,伤感于身边每个人的离去,渐渐的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做事开始瞻头顾尾,有些事情碍于身份并不能做得太出格,更不会去做一些惹人猜忌的事情。是了,他变了,他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但是显然,在很久之前,他很讨厌这样的人,而他正在渐渐变成让自己讨厌的人。
他不想这样,或许是因为太在乎石君极,也或许是潜意识便觉得不能给石君极带来太大的麻烦,所以他所有的骄纵,所有的蛮横,似乎都因为石君极渐渐的消失,被磨平了棱角,再不复当初的模样。
然而,石君极要的是这样的许云晋吗?许云晋问自己,他转头去看石君极,石君极也在很认真的看着他,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即便自己不曾改变,依旧是当初的那个自己,石君极依旧会爱他如旧,因为石君极最初爱上的便是那样的他不是吗?他更清楚的知道,石君极巴不得让他如同以往那般,不管任何人的风言风语,向全天下都宣告他许云晋是石君极的,而他石君极也是他许云晋的。
他其实只是怕,他怕自己的任性和骄纵会让自己失去石君极,即便他表面上再冷静,也无法改变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怕石君极终有一天会厌倦那般的自己,所以他潜意识里在改变。
但是如今这样的他还是他吗?这样做了,他开心吗?不,他不开心,一直都不。许云晋闭上眼睛,他爱石君极不假,但是绝对不应该因为爱石君极而将自己变得面目全非,而石君极爱的也应该是最初的自己,要不然那爱,不要也罢。
许云晋睁开眼睛,冲着石君极笑了,飞扬的眉眼亦如石君极最初遇见许云晋的模样:“便是难产而死又如何?便是落雪嫁给胡不柯又如何?我之事,何曾让别人来指手画脚过的?”
石君极也笑了,起身抱住许云晋,附耳道:“我就愿意看你这副模样。”
许云晋的手臂撞了石君极的腹部一下:“说说就行了,这天才刚黑呢,你就拉着我上床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做正经事喽?”
许云晋挣脱石君极的桎梏:“闹什么闹,快去批阅奏折,没看见那奏折都摆了一桌子呢吗?”
于是石君极委委屈屈的去批阅奏折了,许云晋整理了一下被石君极弄皱的衣服,便听到门前传来了敲门声:“二少,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