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哭什么哭,你奶奶我还没死呢!以后我走了,你就只有你自己了,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够管了,以前你老不听我话,我让你好好读书,你不乐意……我让你别打架,你也不听,现在我要走了,我不管不了你……我只要你答应我一句话,无论如何,好好生活,别学坏,这样……奶奶就放心走了,听见了没有?”
一片惨白的病房中老太太颤抖的遗言还有犹在耳,彼时跪在他床头的萧南烛通红着眼睛,好半天却是攥着老人家皱巴巴的手一脸倔强的磕了个头。泪水把他的眼睛给弄花了,可是那双手还是渐渐的凉了,那一刻萧南烛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猛然间就空了,连带着筋骨皮肉都疼痛的让他想痛哭。
“历师,咱们什么时候开奖啊!这转发可都过五万了!我要抽奖我要抽奖!”
元宵在屋里头扯着嗓子娇声喊他,闻言的萧南烛从漫长的记忆中苏醒过来,无奈地说了句来了来了就径直走进了屋,可等他刚迈进屋子,一条拇指粗细的蛇却咻的从楼道里跟着他一起上来了,而待萧南烛走进去后,这条眼睛发红,头呈三角状的毒蛇却是嘶嘶地吐了吐信子,接着阴沉沉地低语道,
“嘶,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第28章 光棍节的小番外
光棍节番外
当2027年11月11日这天来临的时候,彼时的萧南烛已经再不是当初情人节嘴里的那条汪汪直叫的单身狗,而是已经合情合理合法的和他的男朋友除夕君在一块了。
清心寡欲了多年的两个人一旦互相喜欢了彼此,那肯定是要变着法的秀恩爱的。甭管是清明节端午节劳动节儿童节总之他们都能把它过成情人节,无论那些历神心里是何等不满,总之这俩人就是能没羞没臊地完全不在乎其他群众们的意见,而就在光棍节前夕的那个晚上,才两天没见面的除夕又眼巴巴地跑出来给他们家历师无偿加班了。
“那个,明天就是双十一了啊,不少无良商家都会在自己的店铺里下一种很邪门的降头术——发红包,这种邪术不算巧妙,但是只要寻常人看到了就立马会丧失理智,脑子里只有三个大字——买买买,今晚子时正是邪祟涌动最为汹涌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就趁着时候出去灭了他们以包广大群众们的钱包安危……”
嘴里这么说着,萧南烛正一脸聚精会神地滑动着手机屏幕,淘宝页面显示着各类打折信息,但是却不时就有橘黄色,圆滚滚的邪祟想要从电脑里冒出来,见状的除夕自然是随手给处置了也没让那些低级的东西近萧南烛的身,而在用惨白的手里将这些不断掉落淘金币的邪祟捏碎后,他先是看了眼他家快十二点还在忙工作的历师忽然就低着声音开口道,
“明日不止是双十一,还是光棍节,历师想好怎么过了吗?”
“恩?那关我什么事,我不都有男朋友了啊……”
头也不抬的下意识就回了一句,说到一半萧南烛一愣便觉不对劲的抬起头,而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除夕却是不期然勾起了嘴角,那满树败叶般的惨白面容如枯木逢春般绽开了灼眼的荼蘼之花,连带着俯下身触碰萧南烛唇角的殷红舌尖都有了几分肖似人类的炙热温度。
“呵,历师记得就好……我还当您忘了呢。”
话音落下,萧南烛的嘴唇便被粗暴蛮横的咬住了,鼻息交缠时那抹艳红色的眼尾正冲他弯起一个煽情的弧度,萧南烛时常觉得除夕是白长了一张弱势群体的脸,可是偏偏他自己每次都容易被那副凄艳惨淡的样子骗,然而就算明知道这大美人心底住着只吃人的野兽他又能如何呢?他的情,他的爱,他的一切,萧南烛统统都抗拒不了,那双冰凉的手在他的胸腹腰臀稍稍撩拨他都无法忍耐,而每逢彼此情动,皮肉相贴,他时常会有些心惊地发现,就算是现在除夕就夺去他的命他似乎都没办法抗拒。
“喂……轻点……”
脸埋在沙发背上低低的喘息了一声,就这么色迷心窍放弃了拯救万千剁手党的黄历师萧南烛先生沉浸于肉体的欢愉不能自拔,早已将自己原本的工作计划给忘了个干干净净,而从身后禁锢般拥住了他,又将自己那一身红衣缓缓自腰际褪下的除夕也是垂眸一笑,转而眯起发红的眼角轻轻道,
“诶,晓得了。”
……
光棍节的这位神君因为性格天生孤僻,平时也不怎么出门,所以他自然不知道萧南烛已经和除夕君在一起的这件其实所有历神都差不多知道的事,而就在这天早上,当他在自己的正常工作日出来上班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一向以工作赚钱为第一目的的萧历师到现在还没有起床,而除了散落了客厅地板上大片的衣物,整个屋子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历师的家里这是遭打劫了吗?怎么衣服扔的到处都是……不过怎么还不醒,难道是昨天在淘宝买买买太累了?”
一脸茫然的光棍节傻乎乎的捡起地上的一件皱巴巴的衬衫,见上面的扣子都被扯没了,心里顿时更疑惑了,偏偏作为广大单身狗心中的神明,一个几百年都没能脱单的处男,他完全没发现这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其实是两个人的,而就在一边思索着一边去推开位于另一边的萧南烛的卧室门时,他却在探头看进去的瞬间,感觉到了双眼的剧烈刺痛。
……
光棍节:“然后,从那天之后我就失明了,呵呵。”
第29章 惊蛰
夜半三更,有雷声隐约在云层中浮动,天际边的乌云不断累积层叠,预示着一场雷暴雨再所难免。时间悄悄过去,再过不到两小时,惊蛰天来,雷破青空,这一整个冬天沉睡在冻土底下的蛇虫鼠蚁就要苏醒,而伴着那雷声自空中落下,这也是在告诫这些邪祟勿要伤及人间安定,否则便即刻将它劈的灰飞烟灭。
此刻的滨江路大桥底下,黑压压的浓稠夜色中连个清晰的人影都看不见,几日前除夕在这里洒下的滔天大火如今是连一丝灰烬残余都见不着了,河滩边的土壤更是平平整整的不见一丝端倪,因为年兽那张口一吞,那些恶心的尸骨残骸连带着滨江河怪的子嗣都被他一口气吃了个干净,可是这神君的盛怒之下却尚有几个不成器的小东西逃窜了出来,而只待江底的河怪醒来,这些亲眼目睹了自己姐妹兄弟死状的邪物便要将这一切都血债血偿。
“母亲……母亲……”
扭曲的哭喊声回荡在江水之上,转而又仿佛消失不见,路的尽头有俩个在正月后刚回到工地守夜的工人拿着手电筒走过这边靠近滨江的河滩时,而其中一个却忽然好似听见了什么动静般停下了脚步。
“小王,你干什么呢?你不是说要撒尿的嘛……”
操着一口外地口音,正在黑暗中解自己裤腰带的中年男人夹着手电筒冲自己的同伴喊了一句,因为晚饭的时候身子冷所以他们俩便都多喝了几杯白酒,此刻夜深人静,这一肚子的水自然要找个地方排一排了,可是他连喊了几声,那站在河滩边上的另一个年轻男人就是不搭理他,而就在这中年男人没忍住提高嗓子猛地又招呼了一句后,那男子才猛然间清醒般回转过身向他跑了过来。
“诶诶来了来了啊!催什么呀……张叔,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瘆的慌的动静啊?我怎么听着像有女的在哭啊?”
这般说着忍不住搓了搓自己僵硬的胳膊,被那诡异的动静吓得好半天都没回过神的小王似是心有余悸,赶紧压低着声音问了一句,可是闻言那被称作张叔的中年男人却是惊恐万状的瞪了他一眼,接着抓着他的胳膊就斥责道,
“说什么鬼话呢!咱们这种地方最说不得这样的话!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当初在南省一个建筑工地上发生的事吗!就是你这般年纪的几个嘴上没把门的臭小子!随便冲着人家那刚挖出来的女尸嘴里不干不净的!最后啊就被那东西活生生吃掉了心肝!”
“哎哟妈呀!怎么您让我别说自己倒说上呢!我是真听见了!就在江中央呢!我这不是怕有人掉河里了吗……”
被这张叔骂了小王也有点不服气,扯着嗓子便指着那不远处显得平静无波的滨江看了一眼,而见状的张叔把他嘴一捂,鼓着眼睛就大骂了一句道,
“王母娘娘掉河里了都不管咱们的事!!快走!别瞎想!这大半夜的怎么有可能有人掉河里——”
这话还没说完,风里就飘飘忽忽地传来一阵幽幽的哭声,小王和这张叔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却都有些不敢转头往那黑魆魆的江面上看,可是这心底的恐惧一阵阵地涌上来,他们俩一时间都哆哆嗦嗦的有些不敢发出声音,而就在这时他们感受到脚底下的土层因为某种剧烈的震动而不断颤抖着,伴随着可怕的震动,一阵几乎将人耳膜震裂的尖啸也从旁边的滨江底传了出来。
……
午夜十一点五十,整间屋子里静悄悄的,萧南烛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房间里也没有一丝光亮,他的手机正摆在床头柜子上充着电,上头还放着烟盒和打火机,空气中静谧的连根针落下仿佛都能听见动静,而恰在这时有个扭曲的细长影子沿着地板爬了进来。
鳞片划过地板没有留下一丝声音,嘶嘶的阴冷声响从那影子的嘴里不断发出,那通红的眼睛在黑夜里也让人心里瘆的慌,偏偏陷入沉睡之中的萧南烛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只平稳的呼吸着似乎是沉浸在一场美梦之中,而就在那邪门东西沿着床头柱脚攀上萧南烛暴露在外头的脖子又缓缓地将其缠绕起来后,它先是发出一阵甜腻阴森的笑声,接着猛地张开一嘴尖牙就要咬住萧南烛的脖子。
毒蛇的毒牙一旦咬住皮肉时任凭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只待那毒液注入人的身体血管,便会顷刻间夺人性命,这毒蛇白日里跟着萧南烛也有一天了,可是任凭它怎么找机会都没有能躲开那相当厉害的元宵历神,如今那女历神好不容易下班,它自然要寻着机会为他那些死的凄惨的兄弟姐妹们报仇雪恨,毕竟让它这样一条食邪祟而长大的蛇邪去杀死一个神明这压根不可能,可是要杀死一个没有任何神力的历师还是不成问题的,而看着面前这一切事情的幕后指使,这双眼通红的毒蛇再无法抑制自己对这罪魁祸首的满心恨意,当下张开嘴便要将其活活咬死。
可惜那尖锐的牙齿还没有来得及没入萧南烛的脖子,这毒蛇自己的脖子就已经被一只强势有力的手给扼住了,而看似毫无警惕的萧南烛在闭着眼睛死死掐住他的七寸,几乎要将胳膊粗的毒蛇直接掐死后,这才缓缓睁开那双毫无睡意的眼睛开口道,
“哟,还想趁我不备暗箭伤人啊?真是好臭不要脸的一条蛇……”
这般声音冰冷开口说着,萧南烛打了个呵欠也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那条毒蛇一直毫无反抗余地的被他摁在手中,不管他怎样扑腾就是逃不出萧南烛的手掌心,而似乎是感受到这鬼东西的挣扎,脾气本来就不算好的萧南烛直接就又上了几分手劲,而一感觉到那几乎要把自己杀死的蛮横力道,这条毒蛇便再不敢随意挑衅面前这个看似寻常的男人了。
“杀了你……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