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弛在这y市的地界上还是说的上些许话的,历师要是真能说到做到,我包你今后财源广进,心想事成,之前我只当历师人年轻,没经历,恐怕担不起这样的大任,二三十万总可以随便打发,现在想想倒是我看不起人啦……这样吧,一百万这价钱满意吗?就当交了我这个朋友,您看怎么样?”
说话间称呼都变了,张弛这上道的态度让萧南烛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心里对这漂亮的报酬数字也有几分满意。毕竟这有钱人的钱不宰白不宰,张弛嘴上说是交个朋友,其实不过是利益往来,彼此利用,他拿了钱自然得给他把活儿干漂亮了,而那藏在滨江底下的鬼东西……说不定还真值这个价钱。
“行,那就借您吉言,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这般带着笑着开口,萧南烛也没敷衍,就着手里酒就和张弛对了个彼此都懂的眼神,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眼神冷凝的侧脸上,那勾起的嘴角看着倒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邪气。那一直缩在他怀里的小鸭子一直在偷听他和张弛说话,可是左右也听不懂只所以他也就没留心,可是等听到没一会儿功夫这身边的客人就已经入账百万的事,这男孩当下就心里一动,连带着看萧南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哥,你可真有钱啊……”
哑着嗓子凑到萧南烛耳朵感叹了句,这小鸭子长得其实有点符合他一贯的喜好,所以萧南烛也乐意和他玩玩,此刻听他这么说,萧南烛没表态只任由这男孩一副没骨头的赖在自己身上。
边上的曹冲打从他们开始窃窃私语就没再插嘴,只搂着个小姑娘在那儿摇头晃头地唱粤语歌,看模样很是乐在其中,正巧他们私事也谈完了,张弛这一直紧着的心情也稍显放松了些,所以在看到萧南烛一脸兴味地抽着烟由着那陪酒的男孩冲自己撒娇时,这在夜场玩惯了的人精当下便笑了,干脆开口建议道,
“要不带回去玩玩?我请啊。”
闻言的萧南烛转过脸,低头打量了眼身边这还带着股青涩可口味道的男孩,心里却没多大波动。照理说这应该就是他一贯的口味的,可是今天这么一看,倒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或许是这长相到底寡淡了点,或许是这眉目间少了点灼人眼球的颜色,或许是这牛仔裤边露出的半截细腰比不上某具阴郁惨淡的躯壳,而这么想着,眉头都皱紧了的萧南烛赶紧抽了口烟把这心里的邪火都给压了下去。
这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大年三十那夜半强迫且十分不愉快的记忆让他的心里总有些疙瘩,所以面对着这么个白送上门的消遣他也兴趣不大,照理来说他都和除夕讲清楚了,他也没道理老这么在心里惦记着那点小事,可大抵那张漂亮的皮相实在是太让人心生绮念了,所以到底是个正常弯男的萧南烛总有些不能释怀,而最关键的是当他在这儿暗自思考的时候,那一直藏在他钱包里的春节倒是顺势来给他敲警钟了。
“萧南烛!!你个大坏蛋!!我是春天的春!不是那个那个的春!!你要是敢趁着我上班的日子乱来我就咒你一整年倒大霉!!快点!!我要下班!!我要吃饭!!!嗷嗷嗷!(╯‵□′)╯︵┻━┻”
“…………”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萧南烛心里暗骂了一句,可是还是被春节这死孩子的话弄得瞬间没了兴致,所以在稍微迟疑了下之后,到底没能过自己这关的他最终还是摇摇手说了句算了。
听到这句话后那叫乐乐的男孩明显失望地握了握他的手,见状的萧南烛也笑了,这笑容倒是十足的潇洒风流,他有点为自己而惋惜,可是更多的倒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在把自己一直夹在手指上的烟粗暴地往他嘴里一塞后,萧南烛眼看着面前这小鸭子被呛得连连咳嗽,接着用手掌戏弄般的拍拍他的脸颊道,
“就这么等不及啊……下次有空再来找你,乖啊。”
第24章 春节
除夕已经很久没见过大年了,所以在萧南烛通知自己需要加班的时候,他其实有点迟疑的,多少年的长辈晚辈之间要见面了,现在的他之于春节君来说或许就是个面目可憎的存在,可是最早的时候他对大小年两兄弟却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关爱疼惜在的。毕竟他那么喜欢孩子,那么喜欢热闹,他喜欢看那种张灯结彩的节日氛围下孩童们拎着大红灯笼和炮仗庆祝过年的样子,可是这种情况……却是越来越难目睹了。
夜色黑沉沉的不见一丝光,虽然刚过七点,可是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新年伊始的欢快喜悦在这僻静无人的郊区河滩上显得并不真切,而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悚然氛围。
只身站在只修建了一半的滨江大桥上,高耸的钢材结构虽还没有完全完工,却已经遮蔽了半个天际的光亮。半轮圆月挂在当中,冬日的烈骨寒风吹得人心里发寒,因为工程被迫搁置再加上过年大部分工人已经离开,所以这片地界的人烟现在实在是少得可怜,而当此刻,身影显得格外突兀的除夕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却仿佛将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都染上了几分灼热的人间颜色。
除夕这个时候会过来自然是因为萧南烛给自己下达的工作安排,毕竟昨天无故翘班半天是他不好,历师让他加班他就得老老实实加班。因为萧南烛那边要带着春节先去见那个大客户,所以除夕就自行过来查看下这问题究竟有多大。
据他自己了解的情况看的话,滨江曾经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非但邪祟很少还因为面朝江河入海,连通四方往来所以积攒了近千年的福泽气运,可惜近几十年来整个城市产业趋于工业化,很多沿海企业只重视发展肆意污染导致了滨江水质不断恶化,曾经清澈的江水变得浑浊不堪,里面混混沌沌的连个鱼虾都不见,更别说能孕育出什么好东西,所以刚刚除夕只稍微凑近些便因为那浓烈的恶臭味而皱起眉头,而当他掩着口鼻兀自陷入沉默后,他忽然低下头用一种冷冷的口气训了一句因为难得出门而不断发出旺旺旺叫声的年兽。
“阿年,噤声。”
表情冷凝地皱着眉,一向管教年兽好似严格家长的除夕一脸阴郁,可是年兽打从刚才起好像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不停地围着他的衣摆打转。见状的除夕不明所以,作势便要去碰他,可是还没等他接触到他背上的鬃毛,这小畜生就先一副撒娇模样的滚到了地上。心里顿时就是一突,眼看着附近工地上看管的狗都开始跟着年兽开始汪汪汪叫唤起来了,本还在认真思索河水和这整个河滩工地究竟有什么问题的除夕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你若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随便扔给哪个历神管教去了。”
除夕的威胁一出口,年兽就不叫唤了,或许是真怕自己的历神将自己抛弃,他赶紧闭上嘴一副十分听话的模样蹭了蹭他的衣袍角。除夕见状冷着脸也不搭理他,而年兽在发现自己的撒娇耍赖并没有用之后,忽然就冲着他们脚底下的河滩土嗅了嗅,接着用爪子刨开那一层厚厚的冬季冻土,没一会儿竟硬生生从那冻的结实的土里扒出了一张发青肿胀了的孩子的脸来。
“汪汪汪汪汪!”
求表扬般的摇了摇自己的大尾巴,年兽这无心之举却让除夕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视线所及孩童早已没了声息,但是伴随着那浓重的尸体臭味他还是立刻就闻到了更多的更为浓重恶心的味道,这让除夕的眼神瞬间转为冰冷,眉间的杀意更是一瞬暴涨,而在厉声呵斥着年兽躲开后,他起手将这整个河滩的表层泥土都连根拔起,却在看到那黑红色土壤下盘根错节的尸体血肉和虫卵蛇蛋后几近厌恶的往后退了几步。
躲藏于泥土和江水之下的怪物看似陷入沉睡,却为自己和后代储存了充沛的食物以供一整个冬天。这些血肉之躯来源于大多是尚不足十岁的孩子,可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身上的血已经被虫吸尽,肉已经被蛇食完,而最可怕的是,置身于泥土上层的人类对此一无所知,只待开春之后便打算再兴土木,而这一次,当大型机器再次挖开这一层层的冻土时,所能看到的就是这一具具让人作呕的半腐烂的尸骨残骸。
“孽障……”
怒火染红艳红的眼眶,除夕的脸上阴郁惨白一片,只觉得胸中一股杀意无论如何都无法压制,而眼看着这怪物的子子孙孙在那儿安逸地享受着血肉带给他们的养分,除夕忽然表情阴冷地往前走近了点,接着将掩藏在袖子里的手掌伸出来些。
赤红色的烈火骤然亮起,神君的怒意点燃了那盘根错节的虫蛇之窝,瞬间便将这肮脏的一切都化为焦土,这怪物善于向人挑衅,除夕便要亲自屠尽他的后代给他个教训。如今正是正月,惊蛰复苏之时还未到,所以尽管火势渐涨烧死了一片又一片的虫和蛇,那江底的怪物就是毫无动静,而见此,除夕倒是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转而语气阴森地冲年兽说了句,诛,而得了主人命令的年兽立时卸下了吉祥物的傻萌模样,一声如虎豹嘶吼的咆哮后便将整个烧起来的河滩大火都吞吃入腹了。
……
“除夕叔想吃什么呢……”
跟着萧南烛走在回家的路上,为了让春节对自己刚刚的某些不检点行为予以保密所以他特意带这小子去街上买了一大堆零嘴,因为春节到底不是现在的小孩子,所以其实他对薯片巧克力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多大兴趣,反而和个小老头似的,十分钟爱那些传统过节时才会吃的东西,从寸金糖到大红枣,从炒花生到吊瓜子,这小子想吃什么萧南烛就买什么,大方的简直都不像他的作风,临到付钱的时候,大年忽然一脸嘀嘀咕咕地说了句这样的话,而闻言的萧南烛倒是一愣,接着低下头翘着嘴角回了句。
“哎哟贴心小棉袄啊,你不是最怕他了吗?怎么又惦记上了啊?”
“关你什么事!!快点付钱!!除夕叔给你加班是你的福气!!哼!”
“行行行,都是祖宗,我惹不起。”
一听萧南烛的话就羞红了脸了,除夕的存在一直是春节的一个心结,所以一想起来这孩子就怕的很,可是另一方面他也明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并不是除夕的本意,所以如今的他也想要试试看能不能努力克服自己对除夕的畏惧,偏偏萧南烛就喜欢逗小孩子,一看他这傻乎乎的较真样子便笑的愈发灿烂了,而等他估摸着情况不玩了,摸了摸这小子的脑袋顺势把他给背起来后,春节趴在他的背上哼哼了一声,立刻就和只小动物似的蜷了起来。
街上人多,他这种单身男人背着个小孩子的画面倒有几分生活气息,春节手里攥着两个糖葫芦,一个是给他弟弟的,一个是给他除夕叔留的,或许是因为心里实在是害怕,所以他小声提起除夕的名字的时候还一直在发抖,把萧南烛弄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而等他一边哄着春节一边回到家里的时候,这位还维持着孩童外貌的历神居然都快睡着了。
“喂,不要睡啊,快,帮我找找钥匙在哪儿,不然敲敲门叫下除夕。”
嘴里嘀咕着把春节放下来,萧南烛在外头晃荡一天浑身上下也是疲倦得很,春节自然是不敢敲门的,萧南烛无奈之下自己敲了几下都没人答应,顿觉有些古怪的萧南烛皱起了眉头,恰在这时他听到屋子里面传来的些许动静,而一旁的春节也忽然脸色苍白地开口道,
“我好像闻见血的味道了……”
春节的话让萧南烛的脸色一变,他瞬间想起来除夕那个时而有时而没有的毛病,心情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发沉,而春节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去,多少年前亲眼目睹的那血腥一幕更是让他的眼睛都瞬间红了。
“历师,你快救救除夕叔吧呜呜……他一定……一定又发病了……”
“别哭!”
皱着眉头开了口,萧南烛往后退了一步一抬脚便把整个门都踹了开来,门一开,他和春节都提着东西慌不择路地冲进了屋子之后,可是此刻屋里静悄悄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只从最里面的地方传来一股浓烈的恶臭,这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不妙的东西正在里面酝酿,而等心情忐忑的他们一起走近里面卫生间之后,却发现一身浓重血腥味的除夕的确正独自背身坐在里面,可是真实的情况却和他们想到的有点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