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的身体……白书脑子在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后,神色有些慌张。
他移开眼,胡乱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须臾处还沾着泥土如同白萝卜一样大小的人参递了过来,略带几分急切的说道:“那个,我听说你身体不好,我只是想……想把这个送给你。我在窗外听着你的声音以为你睡着了,没想到……没想到你……你在洗澡。”
白书看到韩司恩的目光挪到自己手上的人参不动了,他不自觉的挠了挠头,有些沮丧的说:“这个有点小,我找了很久,只找到这个,你……你不要嫌弃。”
韩司恩的目光从白书手中的人参落在他的衣摆边,衣摆之处,折折皱皱的,还沾染着泥土。
想到京城自己库房里的东西,韩司恩垂了垂眼,淡声道:“怎么几年没见,你这跳窗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军中的纪律看样子是没学到几分。”
虽然韩司恩说这话时,声音没怎么起伏,但白书觉得他没有生气。
他沉默了下,实话实说道:“我在京城和你这么相处习惯了。你现在身份不同,我若是想见,又不是很容易,幸好我武功好,打听到你的住处,就找来了。”
韩司恩深深吁了口气,心情很是恶劣,其实今天在看到白文瀚时,他心里就不舒服的厉害。
白文瀚看到他时心思起伏的控制不住,里面各种担忧的声音不断响起。尤其是有关于白书人生大事方面,白文瀚一直在想,白书会不会掉到韩司恩这个泥潭里出不来。
他情绪虽没有外露,但心底的绝望,韩司恩是听的清清楚楚。
所以,在周然开口时,韩司恩虽然是在实话实说,但也有迁怒在里面。以前白书是个心里想什么都会表现出来的人,韩司恩不知道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白文瀚起了有这样的忧心。
幸好,再次相见,白书内心除了高兴,根本没有其他念头。韩司恩这么想着,无意中用手划了下水,在感受到水温有些泛凉后,他看向还在看着自己的白书,道:“水凉了。”
白书愣了下,看了看浴桶里的水,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他忙道:“我……我去里面等你。”说完这话就掠过用屏风遮挡的沐浴处。
韩司恩静默了一番,起身用细巾随意擦拭了下身体,然后穿戴好衣衫,扣上腰扣,他走出去。
白书正垂头站在凳子边,心里一直在暗骂自己今天真是蠢死了之类的话。那颗人参,他放在了桌子上。
韩司恩走到桌子另一边坐下,把面具放在桌子上,为自己添了杯茶,端在手里,道:“军队纪律严明,你这样跑出来,不怕受罚吗?”
白书实诚道:“不会,我在我哥哥名下当差,平日里训练都会在军营呆着,我知道我哥是为了我好,所以不会让其他人说他以权谋私的。”
说道这里,白书看到韩司恩随意披在身后的湿淋淋的长发,心中一动,道:“你身体不好,不能受凉,我给你把头发烘干吧。”
说完也不等韩司恩反应,就快步走到韩司恩身后,抓着他的头发,用内力帮他烘干头发。
在感受到白书的气息时,韩司恩端着茶杯的手晃悠了下,滚烫的茶水洒落在他的手上,干净的手背被烫红了一小片。
在感受到从头上散入四肢的热气时,韩司恩没有动。
不得不说内力是个好东西,白书很快把韩司恩的头发给弄干了,顺便把那因头发上的水而弄湿的衣衫也给烘干了。
像是完成了一件十分高兴的事,白书抓着韩司恩干燥的头发晃悠了下,笑道:“都好了,你晚上还要有接风宴,我先走了,等有空了我再来看你。”
说完这话,白书用最快的速度从窗户离开了。
韩司恩一直在那里沉默的坐着,或者说他身体不自觉的在那里僵硬着。许久,韩司恩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他看着茶杯里晃悠的茶水,眉眼明暗相交。
韩司恩想,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让一个人离自己这么近了。他身边有小厮有婢女,除非是受伤换药,但他从来不让这些人靠近自己,更不用说是更衣束发了。
从白书掌心里传来的热度,从头发渗入到头皮,从背后的衣衫渗入到心口,这些都让韩司恩觉得不舒服。
他皱起英气的眉峰,神色晦暗不明。他冷漠的想,也许自己应该和白书离的远一点。
那样,白文瀚也不会疑心生暗鬼,对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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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书根本没有注意到韩司恩的不对劲,他没有飞檐走壁,而是一路小跑跑回了自家的小院子。因为柳虎城设宴在天门关内,所以白文瀚等人也各自在自己家里,等到了宴会时辰,在前去。
白文瀚看到白书兴奋的模样,就知道他去见韩司恩去了。白文瀚心底叹了口气,明知道自己防不住白书去见韩司恩,他今天还是没有带白书一同前去迎接。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用,但不管怎么做都让他很心塞就是了。
白书看到白文瀚时,笑了下,眉眼灵动活泼。白文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想,细看之下,自家弟弟虽不说是俊美无双,但眉目间也是个惹眼的活泼少年。
只是,眼神不怎么好。
白文瀚想到带着面具的韩司恩,脑子眼一阵泛疼,道:“见到了?”白书点了点头。
白文瀚又道:“他就没对你说点别的?”
白书想了下,道:“我去的时候他在洗澡,没说别的。”
“洗澡?”白文瀚被口水噎了下,他瞪着眼睛看着白书,心底恨的说不出来话了。
白书没有察觉白文瀚的心思,点了点头,道:“还好,他在人前戴了面具。”
白文瀚根本没有考虑白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冷言道:“韩司恩是皇上派来的巡查使,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人,我们……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跟他走的太近,皇上那里必然会时常听到我们的名字,心里想起以往,定然不会舒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书沉默了下道:“我都知道。”白文瀚嗯了声,他也不想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但是不下一剂猛药,他真怕白书和韩司恩牵扯不清。
无论是从感情上来说,还是从往事来讲,韩司恩都不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人。
“可是哥,我都是私下里偷偷去见韩司恩的。我武功这么好,没人发现的了,自然也就没人告诉皇上了。”
白书幽幽的声音打断了白文瀚的沉思,他抬头看向白书的目光澄澄,仿若什么都明白的眼睛,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文瀚气的心口起伏不定,他猛然朝白书扔了个茶杯,不过力道和方向控制的都很好。茶杯顺着白书的耳边砸向了他身后的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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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关内的留香楼是方圆百里数的出名的酒楼,里面的东西颇贵,时常一顿饭食能要了一个普通将士一个月的饷银,很多人一年都舍不得吃上一顿的,却是有银子的主最喜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