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几乎已与周围的环境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甚至连顾闲都融了进去，是以他们已舌桥不下。

顾道人勉力站起身来，擦了擦头上的水珠，终于还是低下了头。

他不甘心地道：“你......你能不能告诉我，回风舞柳剑的最后一层，究竟是什么？”

顾闲深吸口气，似乎在组织着语言：“差的是身法，或者说是一种意境。”

“其实回风舞柳剑的剑式是全的，的确就是三十六式，没有更多的了。那后面缺少的十三式，本就是要自己去领悟的。”

顾闲想了想，又不自信地道：“后面还有十三式，是配合身法，然后再出剑。”

回风舞柳剑本是一门要配合灵动身法才能够发挥出完全实力的剑法，顾闲第一次看见剑谱的时候就在疑惑为什么没有身法，只是当时他的武学修为尚浅，没有多想罢了。

顾道人“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却仍然渴求地问道：“身法？身法从哪里来？”

——顾闲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巴山剑庐的一流高手不少，但是除了第一代巴山神剑顾道人之后，顾家剑庐就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天下顶尖级别的高手了。

因为顾道人根本就没有将完整的《回风舞柳剑》传下来。

或者说他也没办法把它传授给弟子。

那已不是简简单单的剑法了，那是一种意境。

西门吹雪每次杀完人之后都要吹落剑身上的血滴，就像风雪夜归人抖落斗篷上的雪一样。

那种孤独、清冷像一座雪山。所以他的剑也同样干净。

这种境界该怎么学？这种境界该怎么教？

所以回风舞柳剑真正精髓的招式就在最后的十三式中，只可惜这十三式没办法流传下来而已。

顾闲回答道：“身法，从意境中来。”

柳不弱急着发问：“剑法之道，无穷无尽，又如何会拘泥于身法之中？”

他乃是公认的江湖第一名剑，若平常有人讲出关于身法与剑的那一番议论，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大加讥讽。

但是顾闲刚才的那一剑，却的的确确是惊艳了整场春雨！

所以他也不得不将姿态放低一些。

顾闲缓缓道：“不是剑在身法中，而是人在身法中。”

——剑就是人，人就是剑！

人剑合一！

这也正是第一代顾道人所开创的回风舞柳剑真正要讲的道理！

刚才那一剑顾闲无疑已稍微地触碰到了这种意境。

可是若要他再使出来那一剑，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天下最可怕的五位高手的压力、风的强弱力度、雨势的大小、光线的明暗。最重要的还是他飞身而起，拿到剑之后的那一道灵光！

这些都是不可再复制的了。

顾闲刚才能够使出那一剑，可以说是一个巧合。不过就是这个巧合让他明白了回风舞柳剑真正的秘密。

日后他要再领悟这样的境界，也就会容易了许多。等到他完全明白透彻之时，他便是真正的一代武学宗师了。

顾道人喃喃道：“原来是这样么......原来是这样么......”

他轰然倒下了下去，地面的雨水飞溅而起，可是谁也没有闪避。

场中站立的五人都在思考顾闲方才的话，这关于武学最精髓、最神秘的一部分。

姜断弦与卖花老人率先摇头。

柳不弱也吐了口气。

最后，丁宁握了握他腰间的刀，终究还是没有出手。

只有顾闲笑道：“诸位都摇头的意思是什么？是不愿再来夺刀了么？”

卖花老人道：“这刀我不要了，你们去拿吧。”

柳不弱也紧跟着道：“我也回武当去了。”

姜断弦道：“我好不容易回京城一次，该休息休息的。”

丁宁道：“我好像还有事情要做，就打道回府了。”

四人各自找了一个理由。

顾闲见众人都离去，于是去敲了敲面馆的门，道：“刚才的三碗面端出来，我还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