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腾云回了宫,却见那天禄阁上方隐隐泛着金光,好似那金光中的法阵,还很是熟悉,不由得转头去看上身旁的冥帝司,岂料他眉间一抖,竟驱使脚下的云朵落在了冷宫屋顶,于阵阵冷风中,化作一阵清风从我的身旁刮过,只留下夜空点点星光。
远处金光逐渐陨落,唯有那缕清风刮过带起了尘烟。
原想着皇后命栾溪侍寝一事让晏修远进宫挡回去,却没想到气运簿被改,首先有预知的便是昭华,加之身上俞日加重的圣水伤,这一番天象异变,便又多生出了几分险象,冥帝司躲闪不及,恰好从窗中滚落,侧倒在了地上,眼前所看之处皆是赤金血迹,那坐于正位上强撑着开了结界的人,却已是脸色苍白带着些许疲惫,方才压下了异动。
冥帝司连忙冲上去探了昭华的神识。
却在那重伤中的元神前,屏住呼吸仿佛像是怕了般,不敢多言语,唯有默默看着眼前那人艰难喘息,缓缓抬起手流动于指尖的金光散落。
这厢昭华还未能缓过神来,那厢匆匆进宫的晏修远,已然跪在了天禄阁外求觐见,手中拟好的折子高举过头顶,意欲明显。
数晋朝数十年,倒是频繁出现臣子互相参奏玩弄党派之争,却未曾有过什么朝臣,敢于谏言皇帝内宫的。此番晏修远上奏折,直言皇子被害一事,若是事成则轻触君威,若是不成则被拉至午门,以藐视皇室威严之罪,处以极刑。在过宫门时消息已传出,侯在暖阁的栾溪,闻言慌了手脚失手打碎了御用的翠玉炉,指尖微颤,她从来都晓得晏修远对自己没有什么情分,只有当初城外十里的一饭之恩,此番他冒死前来相阻,莫不是发现了自己的初心,赶来与她相聚,这番思量之下,栾溪支开了身旁两名小侍女,提起裙摆一路疯跑到了天禄阁外,终是见到了那跪在正殿门前的身影。耳畔步摇因步伐急促晃动不止,栾溪喘息着,走向了晏修远,不顾身旁宦官侍卫异样的神情问:“你如今愿意冒死前来,可同我是一样的心思?”话毕四周寂静,好似也在等待着回答。
可晏修远今生也是一副不服输的脾性,抬眸回望,心中未能激起一丝波澜,双手端局举着奏折只是说出了那时的救命之恩。
栾溪却笑了,她原本就应晓得的,晏修远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岂会在这短短几日中,转变了心思。
到头来不过是她的空欢喜,还惹得他跟着一同为难。
足尖半探出了罗群外,停在他的面前。
栾溪低声说:“你大可不必为了我赔上一生仕途,进了这后宫的女人,都有这一天,逃不过躲不掉......”
晏修远眸中闪了闪,说:“修远自承了娘娘的恩,此生虽无法还了情,却要将此恩报答了!”
栾溪深知,晏修远看重情谊,每每回绝她的情,便也是加深了她对他的那份爱。
可这世间又有什么是能够报答的清楚呢?不过是两不相欠而已,她忘不掉晏修远,正如他想要将自己忘记一般,从来不相等,却也极为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