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练没敢反驳,见他复转过身,听他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听你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谢’‘对不起’,你没说烦我都听腻了。”语气无奈。
阿练不解道:“阿爹教导我的,待人要谦和有礼,这也有错么?”
霍笙更无奈了,身子向后一仰,靠在马车外的厢壁上,偏过头去看阿练:“那是对外人,我是你兄长,不必如此,明白了吗?”
阿练见他语气真诚,不由得乖巧点头:“明白。”
她虽然知道霍笙是好人,也愿意亲近他,只是怕行为太过会惹他厌烦,故而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
眼下他特意同自己讲了这样一番话,看来是真的拿她当妹妹看待了,阿练不禁高兴起来。
两人一路聊着,大部分时候都是阿练在说,霍笙偶尔回她几句,即便这样时间也过得飞快,马车很快便抵达德仁巷。
阿练仔细看了一眼,见周遭景致都与自己记忆中的相差无多,顿觉欣喜,忙下了马车。
霍笙跟在她身后,陪她一同向着最里面的那处宅院行去。
阿练脚步飞快,到最后几乎跑起来了,快到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住脚。
她看见朱漆的大门上落了锁。
阿练一脸疑惑,与此同时,心上也浮现出几许不安。她按捺住纷繁的心绪,重又提步向着院门行去。
走上台阶,阿练抬手扣门,起先力度不轻不重,门环敲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敲了几下无人应答,阿练便重重拍门,朝里面唤了几声。
还是没有动静。
阿练就有些慌了,蹙眉回首看向霍笙。
霍笙朝四周望望,道:“你在此处等着,我去隔壁问问。”
阿练有些乏力,回身走下台阶,看着霍笙大步而行,走到了隔壁的一户人家门前,敲开门,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仆役打扮的人。
霍笙指了指阿练站着的地方,问了些什么,那仆从答了,复又进门去。
阿练见霍笙回来,走得近了,能看清他眼底的复杂神色。
“怎么了?可是我叔父一家出事了?”阿练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不安地道。
霍笙斟酌了下,还是决定据实以告:“那邻人说你叔父一家搬走了,听闻是避祸。”
“搬走?”阿练似有些不可置信,“我叔父信中曾言,后日便是堂兄婚礼,怎会在这时候搬走呢?”
可听到“避祸”二字,阿练又有些明白了,霎时脸色一白,怔怔地道:“叔父应是怕受到牵连。”
看来是二叔家的那个曾去中都接她的仆役,在目睹了霍家被灭门的惨状之后,匆忙赶回晋阳向主家报信,所以在她到来的时候,才会是这样一副人去楼空的景象。
阿练顿觉心头茫然,手足无措,竟一下子坐在了台阶上,将头埋在膝盖上,抽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那我该怎么办呢?我无处可去了……”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很快便沾湿了膝上的衣裙。